被吃绝户(3 / 4)

里长见了文书,她虽然不识几个字,但认得宁家族长的红章。又瞅了眼躺在床上吊着一口气的宁厌,两相权衡,习惯性和稀泥。

“既是你宁家的事,族中主持便好。我见宁厌也没事,你这当三娘的,帮衬后辈是本分,他若不服管,小小教训可以,别伤了他。”

宁晏一听,知道里长也是个没用的窝窝头,形势逼人,只能顺应柔弱人设,拽住里长诉苦。

“里长,我不识字,若这真是欠条,我肯定砸锅卖铁也要还的。可我怕我画了押,会被我三娘卖到窑子里去。她之前,就把我十两银子买给了王老太啊!”

里长眉毛一跳:“还有这事?”

“呸!你个挨千刀的小畜生!”

宁三娘又是一个巴掌招呼:“你个丧门星十八岁还嫁不出去,每年你娘要多交五倍税钱。如今她没了,你指望谁来养你个没人要的!好不容易给你说了门好亲事,保你衣食无忧,你还敢悔婚!”

里长明白了,其他围观村民也明白了,这宁厌对宁家确实是个祸害。根据征税标准,男子十五不嫁,罚缴五倍人丁税,家人连坐。他家没人了,这钱就得摊在宁家其他人头上。

里长也劝:“你一介弱男子,无依无靠,王太婆虽然能当你姥姥了,但你过去洗衣做饭,苦点累点倒也饿不死,何必拖累亲戚。别到手的福气都丢了。”

行吧,这福气留给你儿子?

宁晏气得又是一口血喷出,边擦血边装作万分悲痛:“我知道自己必须嫁人,不过我娘还没过头七,她们便说了这门婚事,叫我如何对得起我娘。我一时想不开才跳了河。”

搬出孝道,风向果然又变了。村民又见宁厌一身孝,丹凤微挑的眼尾缀着层层薄红,竟在他身上觉出了一股从未有过的俏色,不时交换怜悯之词。

宁晏趁孝打铁:“我已没了娘和爹,一条孤命全凭亲戚摆布。我已经被卖过一次,这回只想知道那纸上写了什么。”

里长点头,确实不过分。便让人去请赵秀才来识文断字。

一提赵秀才,宁三娘的脸色终于垮了下来,却依旧硬着脖子。

赵秀才是宁家村的镇村之宝,不到二十就高中秀才了,十里八乡就没比她更漂亮能干的姑娘,迷倒全村未婚男子。

宁晏脑中也有赵秀才的记忆,原主偷偷喜欢这朵村花。

赵秀才被请进门,鼻子一皱,这满屋子霉味和血腥味呛得她眼前发昏。

宁厌家徒四壁,又不像大户人家有厅堂与家具隔断,她一眼就见他躺在床板上,便非礼勿视地站在门口,再不肯近一点。

赵秀才拿腔拿调,但确有读书人的气节,接过宁三娘的文书,不齿一笑。

“我听说是让我来看欠条的,可我怎么看,都觉得这是买卖祖田的田契。”

赵秀才朗声道:“这上面说宁厌欠了宁三娘三两银子,宁三娘想用宁厌家五亩祖田来抵这三两。”

此言一出,周边村民都倒吸一口凉气。

怪不得宁厌拼死拼活要让人断文书呢,这宁三简直太心狠了。

三两银子,连半亩田都买不到,还直接想吞了人家五亩祖田。

“咳咳……娘啊……我好命苦呀……”宁晏赶紧又咳出点血,端的是一个弱小绝户的无助可怜。

宁三娘脸都不红,直接撒泼。

“他一个男子,早晚外嫁到别家去,到时候一分田轮不到他种,一分钱也轮不到他得。现在我给他三两银子,都是看在亲戚份上。”

道理很歪,但却是实话。男子没有田地继承权,一旦嫁人,祖田会被家族收回。宁三娘抢个先手,把田占了。

说白了,田地还是宁家之间的分配问题。虽然不道义,却也真的轮不到外人插嘴。

最多,呸几口口水。

“也就是说,我只要不嫁,这田永远是我的?”

宁晏发现了一个令他愉悦的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