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爽地慢下了脚步。
还是——先不进去了吧。这座房子是蒋天生那个老东西的,一进去就闹心。
她倚着墙面,缓缓在冰凉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风似乎小了些,她脸上的热意再次卷土重来。萧宵将靠在冰冷的墙面上,将泛着烫意的脸也贴了上去。半身燥意被抚平,她舒服地吁了口气。
幽蓝天空中晚星明灭,映着她身后那幢别墅的灯火璀璨。
她仰起脸,望着这片与三年前并没什么不一样的夜空。看着看着,忽然怔怔流下泪来。
在酒精的催化下,她平时掩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情感一下全涌了出来。那种辛酸无奈与绝望,令她仿佛陷在海底最深处,压抑到她觉得无法呼吸。她再也忍不住,捂住脸无声哭起来。
一声带着颤抖的啜泣声飘荡在风里,传进蒋天生耳中,仿佛是一支自天外呼啸而来的箭,一下子将他沉沉怒气击散。他的脚步脚步生生顿在台阶起始处,再无法迈出一步。
今天在洪会上,他凭着这几十年来积累的辨识人心、识人观相的本事,准确无误地找出了那个心虚恐惧的二五仔,将之狠辣除去。后来他从庆功宴上折返,突然兴起地自己开车等在港医大的大门口,准备接萧宵回家。可是他等到落日熔金,等到霓虹四起也没看见她。
再后来,他回到家也没到她人影。餐桌上,特意为她准备好的饭菜凉了又热。那种被刻意忽视的怒意迅速窜腾,像火一样包围了他。他在客厅抽了一支又一支雪茄,烟灰缸里攒满了被他狠狠掐灭的烟头。钟声敲过一声又一声,萧宵还是没有回来。他突然开始担心她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那一刻,十三年前的那种几乎逼死人的恐慌再次攫住了他的心,他迅速起身想要派人要去找她。可门口的属下过来说她已经好端端回来了,从车上下来时还跟车上的人依依不舍。他先前消散的那些怒气骤然回拢,翻涌地似乎比之前更甚。
他沉默地坐在客厅,准备以一个顶头上司的身份兴师问罪,可左等右等她就是没出现在门口。他不得不再三跟杨炎确认,萧宵真的回来了吗?杨炎一脸为难地说萧宵坐在台阶上,看样子像是有心事。
心事?蒋天生霍然起身,面色不善地往台阶上去。是跟车上那个人有关的心事吗?他冷笑一声,一时并不觉得自己发这么大的火有什么错。
可当他听见那声低低泣吟,已到嘴边的讽刺被尽数咽了回去。他站在高高的台阶上,茫然无措,进退不知。
她为什么哭?
蒋天生想起那个在车上跟她依依惜别的人,心绪烦躁,但看一眼那个瘦弱的背影,他又忍不住心疼。
萧宵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哭得太过伤心,并未发现身后有人。她也完全没必要发现台阶上站着个人,她的一切情绪都与他无关。
萧宵不记得自己哭了多久,只觉得露在冰冷夜风里的身体已经被完全吹僵。身体里残留的酒精也渐渐散去,那些情绪也都已再次沉进往事的灰烬里。
她擦了擦脸,终于想起来要四处看看有没有人发现她在这哭。
一回头,看见台阶的尽头立着一个挺拔伟岸身影,那个身影在她回头之时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
蒋天生?
萧宵愣住了。他在这看了多久!她刚刚应该没哭出声吧!
两人在暗夜中对峙着,谁都没敢先动一下。最终,萧宵酒后的胃轻轻叫了一下。
蒋天生似乎松了口气:“饿了吗?”
萧宵低下头,瓮声瓮气的:“不饿。”
他抬了抬脚,最终也没有走下台阶,决定给她留个面子:“已经这么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等会我让人把夜宵送过去。”
萧宵低头想了想,哦了一声。再抬头时,那个人已经不见了。
她一路将头压的低低的,免得被人看见自己哭过的样子。辉仔看见了还以为她被老板责骂了一顿,看她的眼神都带了些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