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秉之立刻走向溪水,拿起他的笔。他甩了甩笔上多余的水,把笔豪捏了捏。就在这当口,他就像变了个人,眼神变得精锐,不像个傻子了。
他猜出了赵蔓芝来洛阳的原因。周司监的事和她父亲的事如出一辙。
“周司监的事跨过了吏府,但一些事实是抹不去的。李合当时位居中郎将,深知各路武将,至今在宫中旧部不少。圣泉宫祭堂把守之人是李国舅的部下,九卿又向冯太尉马首是瞻。不管朱奉常在里头布置了什么,想必他们也不会管。”严秉之独立山水间,手持笔录,一身正气凌然。
这番话实也惊煞赵蔓芝,可她仍然不愿承认她此时的动摇,“国舅怎么会与他们联手,一定是……”但赵蔓芝又能寻到什么理由,她苦衷吗?什么苦衷能让李国舅做陷害忠良的事。
“你还是太小看李国舅。既然远不到反目成仇,又各怀目的,联手又何妨,”严秉之飞速写着什么,功夫并不怎么好的严吏长在这时多有威慑人心之态,“我不窥人心,但根据三年前的笔录,可知李合撒谎成性,颠倒黑白,唯利趋从。”
赵蔓芝脸色几分苍白,“我不信他是这样的人。”
严秉之一笔抵在眉心,抬眼道,“他当年想做丞相。”
一时有若惊雷刺耳,赵蔓芝回想当年朝政种种,更喘不过气。
待回神,见山林之中但有一车马密行,所往方向乃是旬安。
今时之洛阳,何人会去旬安。
世事轮转,周复就如当年的赵焕,或是章家明面上的警示,亦或是君王手中的一枚弃子。
然赵蔓芝已经有一种感觉,有一个人隐藏深处,他不仅害死了她父亲,也亲自把周复推向了死路。
那个人,又会是严秉之说的那个人吗?
深林丛鸟飞过,静谧的阳光洒满大地,赵蔓芝好似看不到光亮。她想寻觅真相,却对真相心怀恐惧。
夏至,雷雨来袭,宫中人影匆忙,宫人低语近日怪事,说那新来的侍医妙手回春,整个医馆治不好的将死之人,竟被他一药而醒,生龙活虎。
还说他有独道良方,将长寿宫的姑姑们治地气色红润。说太皇太后大喜,许他开药论道。
戏言过耳,棋盘之上早已一子一子地落下。
棋局初定,萧如丝轻收一子,“将死之人竟能回春,百里扶央到底是用了什么玄机。”
“他惯用的手段罢了。一帖毒药一帖解药罢了,顺便借了周兰的毒,给皇祖母最信任的陈侍医一份厉害,他自然不敢诊出来,只能说这人生了重病。”
“这百里扶央果真了不得,巫士的毒能解,害人的毒也能制,”萧如丝笑逐颜开,浅浅的胭脂浮在脸颊,显得气色亮人,“长寿宫这会儿可谓春风得意。”
苍婧将一子落于正中,修长的指甲抵在棋上也不松动,“卓安自荐之事,可有你参与其中。”
“妾身本来想放个消息给周复的夫人,可惜啊,到底太皇太后厉害,把人藏得没了影。只好悄悄透露给了卓安,助周辰逃出旬安。”
“卓家乃开国之臣,满门荣耀,他怎会为了一个女子弃了卓家。”
“周复之女周辰,善歌舞,好织艺,曾在妾身的寿宴上一曲惊鸿,那一曲惊了佳人,也惊了俊才。”
苍婧恍然,“那么你苦心拖延时日,是为了什么?”
萧如丝不曾言明,只道 “公主可还记得回门那日掉出的射偶?满朝传闻都说是章家干的,”萧如丝稍稍叹息,增了不少愁色,落了一子,“他们会咽下这口气?长公主昔年对妾身掉以轻心,如今耿耿于怀,若是打算以臣子与后妃勾结,大行巫蛊之罪加于妾身,那妾身及其亲眷,包括公主,都会被置之死地。”
苍婧愕然,这是一步极险之棋,“到时候陛下也只能舍了周复,舍了你,还有本宫。”苍婧直推棋子而上,正对着萧如丝的一步。
“在这之前,长公主定然要用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