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敬远人在京中,作为他的手下,若无力截下,便只能尾随来京了。
迟沂沉默地嚼了一阵儿,发觉千层糕黏住了牙张不开嘴,半晌回了一声“嗯,”将玉佩往怀里一塞,指了指邵兰亭手上的布包。
邵兰亭反应过来,赶紧递上去,迟沂拿手指拈着布包打开,一手堵住鼻子,将印章挑出来,他对着光线认真研究,只觉得触手格外细腻,握在手中仿佛浑无一物,翻转间失手滑了出去。
迟沂迅速下蹲接住,不由憋了一口气,一边努力挣开牙,一边捧着印章,含糊道:“你上头写的什么你认识吗?”
邵兰亭摇头道:“看起来像字又不像字。”
迟沂转着印章,四个方向都看过了,“这也瞧不出,”看着像是一块田地,只是中间的十字斜向分布,四块空地播下一粒种子,若这斜着的十字是?(三声wu)的话,那么四角上的四点又是何义。
若象征着鹽(盐)字中的一部分,会否过于简单了些。
韩霁没道理想不到这一层。
迟沂拍拍邵兰亭的肩膀,示意随从带他下去安置,“这两日不要踏出这院子,好生在这里呆着,”说完将糕点一并叫人提走,灌下一盏茶水漱了漱口。
邵兰亭点头应下,被随从拉去一旁,眼看着迟沂要开始理案子,赶紧将人都撤了出去。
迟沂翻开地图,将南下追查的涉案地点一一圈出,再卷好地图起身将门合上,在门口撒下千层糕的碎屑,这才转身往里屋走,确认门外无人打探后,迟沂掀开床板,顺势一滚。
暗道连通一处凉水铺子,在距离迟家一里的位置,入暗道后会有数条通道交汇,沿着左手方向,每次数第二条通道走,便能迅速通往铺子,往右手每次数第三条通道走,过六道岔路则可通往毓卉坊后巷。
凉水铺子是司里一处暗桩,用以打探东正街一带的消息,韩霁此刻就等在铺子里,被迟沂的手下引至暗房中。
迟沂推开门,步入暗房,他身上沾染了暗道里的寒气,不过地图却被揣得温热,一边叫着好冷,一边让手下送碗热水来暖暖身子。
“犯不着这般偷偷摸摸地见面,谁不知道咱两穿一条裤子长大,”迟沂将地图啪的一声摔在韩霁面前,耍了一套荆轲刺秦的动作,缓缓展开地图,图穷章见。
韩霁却说:“至少得让他们在这件事上,无可推诿。”
地图上圈了不少州县,迟沂在一旁抬手写了个盐字,敲着寿州楚州两地说道:“这印章若是私印,铁定不会在官府文书上留下印记,张怀手下那帮人不敢光明正大的与他往来,这私印则可避免有人假传密令,”他抬手招来一人,附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又推人离开。
韩霁补充道:“所以先前在扬州,他派人追杀我,也是误以为我得了他们来往的密信,而那封信上的内容反而不是最为重要的。”
张怀是要先除严光,再解决韩霁这一变故,把事情做绝了,即便他身为楚州兵马司的总头,与楚州一案恐怕脱不了干系,但只要朝廷无法掌握证据,便不能随意判罪于他。
官家要讲仁义治国,张怀就借仁义保全性命。
迟沂揣摩片刻:“朝廷要定中央,稳地方,只要张怀罪证落实,官家必不会放任他继续下去,现在严光和张敬远已经移交大理寺,为防他二人毁供,供认罪书已由方尚书呈递官家面前,张怀被征召回京,”他顿了一会儿,压低了声音道:“另外,柳驸马已经从应天府启程,今日便会入京。”
官家寿辰在即,因今年水患频繁,故而此番特意取消宫宴,以节俭宫中开支,是为天下表率,但特许民间游会,为官家寿诞庆贺。于是百姓各家都要扎上红灯笼,挂在门前,灯笼中的火焰彻夜不息,以求长明。
韩霁不置可否,“既无宫宴,官家想必要微服出游,柳驸马是想趁着官家出宫,蓄意见上一面。”
迟沂道:“他的野心不小,也活的长久,贩卖私盐便有他一份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