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朗,官家念旧,早就吩咐我多照拂,一应礼数能免则免。我呢,知道张才人的心是恭谨的就够了,你们若心有不满,自去找官家理论吧。”
崔昭仪“嗤”一声笑,“圣人要这么说,那往后阖宫请安都叫免算啦!反正谁对您没有一颗恭谨的心不是?”
圣人有些烦她的胡搅蛮缠,清凌凌的妙目调转过来,“崔昭仪要是有能耐如张才人那样,哄得官家为你开圣口,我自也欣然应允。”
说到官家,崔昭仪的气焰便一点儿不剩了,悻悻道:“我可没有这么大面子......咱们都是替圣人您抱不平,您不领情就算了,犯得着挤兑咱们吗?”
圣人是太后娘家侄女,官家正正经经的表妹,十六岁嫁入东宫为太子正妃,多年夫妻加上中表之亲,又有太后这棵内廷最粗壮的大树倚靠,地位太过稳固,自然不会像寻常嫔妃那样,为着官家一晚上歇在哪里这等小事,同人拈酸。
圣人四平八稳地端坐殿上,慢慢饮了口茶,“官家一向看顾张才人,宫里上下无人不知晓,可有人偏要同圣意对着干。想必你们也听说了,昨日张才人的放赏出了差错,结果呢,官家转头就宿在了朝云殿——官家这是在敲打谁,你们还看不明白么?”
圣人懒得再同她们掰扯,示意都散了吧,“我好心提点你们,听不听得进去,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妃嫔们便不情不愿地散了,心中的酸意与不满半点没消不说,还叫圣人又添了把火,越想越不得劲。才出福宁殿,当头的崔昭仪恨恨出了口气,眼珠子一转,心又生一计,当即携着杨美人拐过皇仪门,往太后宫中去了。
太后听人传信还有些惊讶,因得并没到寻常妃嫔们问安的时辰。无奈请进来让坐下,太后捧着手炉坐在高位上,说话也有有些恹恹的,“这时候着急忙慌上我这儿来,是有什么要紧事?”
崔昭仪告了声罪,忙换上恳切的声口,切切说了一通张才人有多狂妄没规矩,“太后娘娘,您是不知道,朝云殿那位架子有多大,这些年目无宫规也就罢了,近来瞧着是愈发不成话,连圣人娘娘也一味纵容她。臣妾们几个是实在看不过眼了,只有来请太后娘娘主持公道,还内廷一个是非分明。”
太后听到“朝云殿”几个字,眉头一跳,本能端起一股子警惕来。可崔昭仪越说越不像话,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掰碎了扯,太后渐听得没了耐性。
“成了成了,”太后终于摆手叫停,“不过念及张才人是东宫旧人,而今身子不利落,许多虚礼上就容她些便宜罢了——这不仅是官家与圣人的意思,我也是知道的。”
按说内廷这些妃嫔里,崔昭仪出身清河崔氏,同太后范氏一族过从甚密,故而一向很得太后高看一眼。可今日崔昭仪这做派实在过了头,太后揉着眉心,叹了口气劝道:“张才人不过才昨夜承宠一回,多大点事儿......哪里就值得你们如临大敌一般,上我这里来告状呢?”
崔昭仪见太后压根儿不当回事,万分失望,可实在不甘心,咬着牙还要添柴火,“太后娘娘明鉴,臣妾们这样说,绝不是为了自己......实在是为宫规法纪。张才人一人活在三界之外,真是个阖宫都得供着捧着的活神仙,下头人但凡有丁点儿冒犯,一个喷嚏就能叫凡间震三震!太后想必知道,昨日内侍省往朝云殿送赏,有点儿小差错,却也并无大碍,就是受了一惊而已,谁成想,新进宫的王妹妹转头就给开发了,褫夺封号不说,还永世闭宫不得出......”
崔昭仪掖着帕子抹眼泪,“王妹妹才进宫没两天,二品大员家的小娘子,父兄夙兴夜寐为国朝守边镇呢,就因为张才人受了点惊吓,一辈子就这样交代了......王妹妹情何以堪?王氏一族会怎样想?太后娘娘,朝云殿这般架势,再放纵下去,就是祸国妖妃啊!”
太后听不得“祸国妖妃”几个字,脸色霎时很不好看。身边的蔺姑姑才要叱责崔昭仪噤声,话尚没出口,却有一把漠然的声音由远及近,“内廷妄议朝政,还到太后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