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知(1 / 3)

为后囚 菩弱水 1885 字 2023-05-25

高贵的血统对有些人来说并不是上天的馈赠而是惩罚。一个婴儿的出生伴随着母亲的死亡,父亲则将爱妻的死归咎在这个婴孩身上。在他年幼时,他得不到应有的爱与照拂,在他渐渐成人的过程中,血统扼制了他命运的其他可能,他只能选择成王抑或败寇。

作为先皇后遗留下的最后血脉,唯一的嫡子,皇帝却迟迟未将桓酆立为太子,甚至刻意忽略他。皇帝晦暗不明的态度让那些蠢蠢欲动的野心从暗处生长至明处。桓酆虽不被皇帝所重视,可他的身份始终是许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在冬日的一次习舞中,伴随着寒风的是不知从何处射来的毒箭,如果不是他因与表姐打赌输了而扮作我的仆从,那么死在毒箭下的就不是别人,而是刚被册封为靖王的他了。皇上听闻刺杀,命卫兵在文华苑内外翻了个遍,刺客却仿佛人间蒸发般不见了踪影。自那日起,桓酆变得比我刚见到他时更加的冷漠,他不再与表姐玩笑,甚至拒绝表姐的探望,但表姐与我都明白,他的拒绝实际上是为了划清界限,让那些人不把伤害的目标扩散至他亲近的人。舅舅也不再允许表姐进宫,将她禁足在绣楼,不允许任何人探望。表姐一反常态的乖顺,她安静地呆在绣楼里看着我递进去的话本,听我给她描述桓酆的近况。我想安慰她的话还未出口,表姐似乎看出了我的担心“荣儿你不用担心我,我明白。父亲与桓酆如今是最难的时候,我无法帮他们分忧,只能不让他们再为我担忧。反而是你,近来宫中不太平,你在文华苑也要小心。这是我让雀儿去护国寺求得平安符,你和桓酆一人一个。”表姐说着,将两个平安符塞在了我手中。我点了点头,便回到卧房中,手中是三个平安符。多出的一个是我让翎儿去慈光寺求来的,我把它又还给了翎儿。

桓酆拿到平安符时,阴云密布的脸上有了一丝阳光,他将平安符塞进衣袍,笑着对我说“多谢她,她这次禁足还安生吗?”“劳殿下挂心,表姐这次没有闹腾。”我答道 。他边说边收剑“那就好,你也要注意安全。再过不久便是万寿节了。希望我们都能如愿”“谢殿下,天佑大周,皇上必能恢复康健。”我说完便想舅舅计划的时刻终于到来了。去年因皇上病重与边疆燃起战火,万寿节并未设盛大的宫宴,今年皇上的病有了起色兼着收复失地的喜事,万寿节必将有延请百官,万民同乐的筵席。而在万寿之宴上,舅舅则会安排我与桓酆以皇子献礼之名献方相氏剑舞。

在离万寿节还有一个月的时候,我便不再日日去文华苑练剑了。舅舅开始让我随他的幕僚们学习如今朝中局势的变动,如何利用权力对各方势力进行制衡,最重要的是如何操纵人心。舅舅让我看到了另一个世界中男人们是如何生存,我渐渐理解了舅舅为什么会沉迷在权势的争斗中,这是场一旦踏入就很难脱身的游戏,筹码是自己和家族中的每一条人命,奖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场游戏残忍、疯狂、刺激,足以让人忘记世间一切的痛苦。我即将踏入这场游戏,而我首先学会的便是从桓酆被刺杀的事中意识到毒与药的作用。我向母亲的郎中请教了毒药的基本知识以及如何配置解药,又让青翎去书房借来几本医术,自己慢慢钻研。

白日的学习结束后,我便到母亲的房中,在陪伴母亲的同时缝制表演剑舞时的服饰。方相氏剑舞虽为舞蹈,但也是一种祈福的祭祀仪式,因此衣袍要以祭祀礼服的形制进行缝制。大周朝崇尚玄色,母亲将昔年父亲赠她的一匹纯黑的锦缎给我裁衣袍,我问她怎么舍得这珍贵的礼物,母亲将我拥入怀中说道“我的荣儿要在天下之主面前表演方相氏剑舞,这匹锦缎才相配。更何况你身着它,你父亲在天上也能看到,看到你已经长成大姑娘了。”母亲的声音有些沙哑,我的脸上突然感觉凉丝丝的,原来是母亲眼角的泪滴了下来。

“母亲莫哭,等我舞完,方相氏必能驱除你身上的病邪。”我伸手去擦母亲的泪,母亲只将我拥得更紧了。我在母亲的指导下缝制舞衣,在衣襟处绣上银色的云雷纹,又在衣袖处绣上白色的藻纹,我用十一个日夜才得以完成我和桓酆的衣服。我拜托师父将衣服带给了桓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