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分不清几分真情几分假意。
时尘安长长呼出了口气,她意图让自己显得与寻常女子般善解人意,只是她顺势拍在靳川言肩上的那手暗示了大大咧咧才是她的本质。
“陈言,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人不仅贵在自立,还贵在当断则断,难道你躲到我时家去,那些杀你的人就肯放过你吗?”
靳川言听得有些愕然。
他以为一番卖惨哭诉后,时尘安应当更为怜惜他才是,他正好借此机会与她互诉衷肠,短短旅程下来,双方关系必然能更进一步。
结果,时尘安根本没有温柔小意那回事,她反而握着他的手,语重心长地道:“大丈夫立于
天地之间,岂能郁郁居人天下?”
仿佛恨不得靳川言当下便骑马杀进陈家,将那家人捆了直送衙门。
好好一花前月下的氛围,被她弄成了‘陈言温酒捆家人’那等沙场大戏。
靳川言无奈地抵着时尘安的肩窝笑了起来,道:“你啊,你啊。”
好有趣的人,他此时倒确实有些舍不得时尘安了,漫漫宫廷长夜之中,有时尘安陪着,似乎也不会觉得光阴难捱了。
*
马车很快行至云州境边小镇,双珠镇。
四下无行人踪迹,只有一青袍书生铺开茶灶木桌,蒲扇摇起炉风,将一壶清茶煨得翻起青绿茶水。
黄叔见此立刻振奋起来,敲了敲厢壁:“姑娘,你看谁在前方?”
时尘安掀开车帘一看,认出了青袍书生,那眉眼被弯俏了起来:“他果真在此候着我。”
黄叔道:“姑娘这话说的,陆行舟何时将姑娘的话抛之脑后了?”
时尘安对车夫道:“停车,我要下马。”
不过片刻,靳川言便见时尘安的背影轻盈离去,车帘垂下,黄昏暮沉,车内更是死寂一片。靳川言抬眼,却见那抹鹅黄翻身上马,往十里长亭疾奔而去。
黄叔在旁轻叹,道:“姑娘和陆行舟的感情一向很好。”
仿佛是叹给靳川言听的。
靳川言面无表情放下帘子。
等车马到时,时尘安已经喝了碗热茶,陆行舟拿着蒲扇给她扇风,细风袅袅,吹得时尘安青丝微动。
陆行舟道:“怎么多了辆马车?”
“我在路上救了个人。”时尘安不甚在意道。
陆行舟亦不是很在意,时尘安帮过的人有许多,他以为这一次,与往常的每一次,都没有什么区别。
时尘安又道:“今天才知,他是云州陈家的人。”
陆行舟错愕。
时尘安救人一向不要回报的,但也因此为她结了很多善缘,这些年时家的铺子生意越来越好,很难说其中没有时尘安的一份功劳。
都说不要回报,但这世上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毕竟是少数,陆行舟便多想了几分:“若能搭上云州陈家这一关系,日后……”
还没等日后完,他手里的蒲扇便被时尘安抢了去,不客气地敲在他头上,时尘安冷着脸看他:“我讨厌挟恩图报。”
陆行舟见她生气,忙给时尘安赔礼道歉,正道着,靳川言便从马车上下来了。
黑发如墨,泠泠一双眼,便是穿着粗布麻衣,也掩不去美玉之姿。
陆行舟喉结一紧。
陆行舟一向自持玉容颜,美仪姿,便是与时尘安订了亲,还有不少姑娘暗着给他送绣帕。
他那时自诩气质出尘,便是不科举,不做官,也能做个闲散仙。现在方才知,在真正的美玉面前,他就是块顽石罢了。
听时尘安说,这陈言是云州陈氏的子弟,果然,世家大族用金银养出的公子,就是要比他们这等寒门贱户好。
而曾经,他离平步青云那么近,他已是童生,只要日后过了乡试、会试、殿试,他便是春风
得意的新科状元,足够他成为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