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房内那些并不富足的早已是赌坊的常客,熟谙壹号赌坊的手段,盘算了几许后也只能自认今天倒霉,画押签字。
张全和前面那些人一样拿着签单,怯生生朝乌诺所站的方向走去,待迈步出门时却被一双有力的粗糙大手拉住。
“张全是吗?我家大人想见你一面。”乌诺瞧见眼前男子额角像被石子砸伤的疤痕后,上前拽住其手腕,缓缓开口。
兰亭街口。
戏班子唱完最后一段齐声的曲目,便落幕收场。
方才眼眶擎泪的年轻花旦一改前貌,笑眼盈盈地向台下众人作揖。
负责洒扫的仆役弯着腰将地上的金色碎纸片扫至一处,倒入巷尾的水沟。戏台上下恢复原先的齐整模样,仿佛一切从未发生过。
马车行进至公主府外,萧然便装持剑站于外门,刚从家中赶回的碧水在其身侧远眺,待看见卿玥下车后,轻蹙的眉头归于平静,提着灯急急朝卿玥所在的方向跑去。
“不是让你在家里过完节再回吗?”卿玥疑惑道。
“奴婢在家中已算是过完节了,在不在那过夜并无什么所谓,少奴婢一个也不少。奴婢想着,以前这个时候,都是奴婢陪在公主身旁的。何况今年公主在宫外过节,没和卫贵妃和大皇子相聚,这节味始终是冷清了些。”
碧水掌灯的手往卿玥身侧移动了几许,使得其脚下的路更加明亮。
“公主饿了吗?小厨房里有奴婢嘱咐他们刚做好的汤圆。”
“饿了,你陪我一起吃。”卿玥挽住碧水的左臂,就像当年在宫中时那般。
碧水愣了愣,眉眼的笑意更甚,“公主的斗篷呢?白日时奴婢亲手为你披的那件,是落在范小姐的马车上了吗?奴婢让萧然去取。”
萧然的目光正好投向此处,对上卿玥的眼神后定格于持灯的姑娘脸上。月色柔和地笼着她的侧脸,随风舞动的发丝被灯火照得发亮。
卿玥总觉得每次萧然的出现都很不合时宜,心中生出几许不知为何的情绪,听到碧水的问题后沉默了片刻,道:“大概是被我不小心丢在外面的酒楼了,不碍事,之后我再去找找,若是真丢了,也就这样吧,它会寻到有缘人的。”
此时此刻,斗篷的“有缘人”正和白方尊大眼瞪小眼地相顾沉默。
“你小子脉象虚浮成那样,不好好休息、调养身体,还好意思问什么你什么时候能走?”白方尊气得歪了嘴,手胡乱地捋着胡子,本就疏落的胡须硬是被拽下了好几根,“我说不能走就不能走,你现在出去,就是砸了我的招牌!”
宿九川自知理亏,便也一句都未反驳,只用小如蚊子的音量应了声“嗯”。白方尊这才瞪着眼走出,临了前关上木门又打开检查了好几次,最后拿走了宿九川的鞋,才放心地到药房继续煎药。
缓了许久,喉间的干渴涌上,宿九川坐在木床上够不着桌边的水杯,于是便掀开被角,赤足踩在地上。
白方尊端药进门时,看到的便是这番景象。
“你干嘛!你给我上去!外面有什么事让你那么挂念,拿了你鞋子你还想跑。”白方尊在心里暗暗骂了几句卿玥,这女娃给自己带来的都是什么人,今晚动怒的次数竟比过去十日加起来还要多。
冬夜的地板难免冰凉,宿九川脚底的冷意顺着小腿攀爬而上,忍不住咳了几声。
“不是……我口渴,想喝水。”宿九川的嗓音有些干哑,显得更为凄惨。
空气仿佛凝滞了般,白方尊缓步上前放下药碗,假装咳嗽了几下,“我知道了。你快点上床躺着去,我这刚给你包扎好的伤口,到时候又崩了多麻烦,你遭罪不说,我还得给你重新换药、重新包扎。”说罢,将木桌朝木床所在的方位又移动了几许。
“嗯。”
“还有,你这还在病中,大冬天的,别光脚踩在地上。你想再躺久点的话另说。”白方尊看向尴尬地坐在床沿的宿九川。
“我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