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似乎是为印证着光头矮者此言不虚。
宿九川回身看向溪旁那方向,在密林的尽头,在纷乱的尽头,那唯一的安宁之处。
左手的伤口早已再度崩开,止不住地泅往掌纹的每一道脉络,似是要开出一朵向死而生的永生花。
刀疤脸带来的属下,此刻只身侧那矮者,惯使的双刀,此刻有一刃正横插在那名唤科布勒男人的后背。
“七师兄不是要杀我吗?怎么不放马过来了?”宿九川冷眼睥睨已作势要逃走的刀疤脸男人。
“河边,有味道在河边,有味道在河边!”光头矮者的面部愈加狰狞,枯骨似的长甲拽住刀疤脸男人的衣角,凸起的眼球随着激动的情绪仿佛要弹射而出。
“去你的河边!老子才不把命丢在这。要送死你自己去吧。”语罢,刀疤脸瞥见正缓步而来的宿九川,将自己的衣角狠狠从身旁侏儒手中抽出。
长剑划破寂寥,黑衣少年以迅雷之姿飞步提剑,直击刀疤脸心脏之处。
然而剑未及,便有一矮小黑影被只手掐住脖颈,甩动之际撞向剑光闪动处。
血在剑锋溅起暗夜的丧曲,却不是宿九川想要的安魂之歌。
侏儒男人的四肢于空中定成永恒,鼻间尚存的气息混着已嘶哑至辨不清的“河边”二字一齐走向最终的寂灭。其身后邪然大笑的人正举着单刀朝河边方向窜步而去。
久战使得宿九川的双膝已微微发软,左臂喷薄的血液如同深夜寒风,催动着体内冷汗渐出。
如果能停下,宿九川真想卧眠于大地喘息它个三两光景。
可此刻,那河边——
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有比承诺更永恒的守护。
他,必须去。
卿玥已在马车中安然呆了许久,只间或听见飞鸟惊起的鸣叫。
然而马儿突然躁动的声音却将这份安宁锁上,心中陡然生了怯。
宿九川是她遇见过的最顶尖的杀手,他说不会输,那便不会输。卿玥如此安慰自己。
可人那么多,宿九川便是高手,也难保有万分之一的意外。这份意外,她不敢想,也担不起。
凌乱的脚步声近了。
冷刀划过石子的声音愈加刺耳,夹杂着冒着粗气的呼吸声,声声刺痛着紧张的心弦。
一步……
两步……
分秒的光阴里,卿玥想尽了最坏的可能性,她极力想握住手中的匕首,却发现颤抖的掌心里盈满了虚汗。
“七师兄不是打算和我叙旧吗?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九川还有点舍不得呢。”
熟悉的声音响起时,卿玥坚信,结局不会如梦魇里燃不尽的野火迈入万丈深渊。至少这一次,棋局之上的人,还在。
“你小子别假模假样。这次就不谈了,下次吧。”刀疤脸男人定定望着宿九川的毫无温度的双眸,步子缓缓后退。
那里面是地狱,他早该知道的。
“还是谈谈吧,九川想……”宿九川猛然阔步至刀疤脸身前,右剑挑落刀疤脸未拿稳的单刀,左手沉沉按住刀疤脸的肩头,掌心处干涸的血玫瑰在身前人肩上勾勒出暗夜的故事。
“你……你想如何?”刀疤脸的眸光不似先前,已微微闪动,他在赌,自己的身上还有宿九川需要的价值。他赌,他会赢,因为那个秘密的地方,在紫霄堂中,只有他自己知道。而宿九川,一定需要这个消息。
“自然是……想请七师兄先到黄泉之下恭候。”剑锋捅向刀疤脸的那刻,流向掌心处的血花又恢复了生机。
宿九川贴至身前人的耳畔,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话语道:“七师兄下辈子还是得学会听话些,不该你动的人,别动。”
“宿九川,你……”水波泛起涟漪,男人惊愕的最后一语如同继而平静的水波,消散于世。
宿九川拨出长剑,掏出条黑色的方巾,擦拭着剑上残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