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武整理下被抓乱的衣裳,转身面对黄陵侯,眼中没有一丝害怕,是痛下决心后的平静,是风止后的那潭深水,他说:“二十年前的南螺珠一案,是我们兄弟二人策划的。”
事情已经超出黄陵侯预计的程度,他万万没想到会出现王武:“大胆刁民,在司败大堂上,你若有半句虚言,必重罚。”
“我和兄弟王雄活下来后,经李偃大人推荐来郢都谋生,李大人可怜我兄弟二人遭遇,帮王雄在环列队中谋了一职。我们在郢都安生下来,对韩郢的仇恨也在心中生了根。那日王雄告诉我,他被韩郢选中护送南螺珠去齐国,我们知道终于有了机会。原本计划是盗窃南螺珠嫁祸给韩郢,借司败之手除掉他,怎奈王雄失败了,被韩郢重伤在林中。
我及几个兄弟带着南螺珠欲逃走,逃至半途时想到王雄又死在韩郢之手,我心有不甘,王雄死了,但韩郢有黄陵侯撑腰,他一定罪不至死,于是几日后我们又返回杀了韩郢。我早已过够躲藏埋名的日子,前几日听巷间传闻,都说恩公李偃才是南螺珠的主谋,连国君都知道此事,我特意来请罪,还恩公清白。”
雷琼问:“如果是你带着兄弟杀了韩郢等人,那宫门前向我揭发的人又是谁?”
“我一兄弟尔。”
郭巨力道:“你们共几人,如何能打过司败,杀了囚笼中的韩郢张仲?”
“我兄弟能在饭食中下药,那司败的饮食中又为何不能,天气炎热总有要喝水的。”
韩维盯着王武这个粗犷的中年男人,如果李偃说的不假,他是个有家有室的人,便拣他的软肋处下手:“宫门外假传消息的大胡子男人就是你。你把所有事情都揽在身上,编造这样一个谎言无非是报答李偃,先不说你的谎言经不住推敲,就算你说的天衣无缝,这是丢命的事情,难道就弃妻儿不顾,你看看我的下场,也将是你妻儿的下场,李偃值得你这么做?”
几日前汤付群找到隐居乡下的王武,说李偃可能会因二十年前的旧案被问责,甚至会丢命,若是王武还记得当年的恩德就该做些他该做的事情,汤付群蛊惑道:“你如今儿女皆已成人,若是没有李偃,你能有如今的这一切?”
王武虽仗义豪迈,面对生死他默然不语。
汤付群临走时扔下一句话:“李大人不至于让你妻儿流落街头。”
王武凑近韩维低声说:“他救我一命,安葬我父母家人,此恩值得我报答。”
黄陵侯听不见堂下他们二人的声音,斥责道:“这是司败公堂,不是你们交头接耳的地方。”
王武高声说:”事先给环列尹传消息的不是我,是我的一个兄弟。”
黄陵侯道:“南螺珠何在?”
“我非贪财之人,那珠对我而言毫无用处,事后就被我扔进了水中。”
正当众人在惊讶之余,乔临溪以迅雷之势对王武打出一掌,王武反应不慢,侧身躲了过去,那一掌像打在棉被上,恼的她紧接着又推出一掌,利索的抬腿将王武重重踢倒在安平脚下,安平受到惊吓像只无头苍蝇,拼命的摇头,又抱着膝盖缩在一角。
乔原见乔临溪突然出手,刚要拔刀向前,已见韩维跨步上前拽住了她。
刚才那两掌用劲太大,把腹部刀伤扯开,乔临溪咬着牙高大声说:“不是我胡来,你们看看王武这身功夫,连我两掌都躲不过去,指望他从司败手中杀了韩郢,可信吗?除非司败是饭桶。”
郭巨力小声说:“公主,方才此人说在水中下了药,不知真假。”
王武站起身怒容满面:“你是何人,这公堂之上也可动武,难不成我可以带刀而来?”
韩维见她腰侧渗出梅花似的血迹,任他此时再心痛,这样的场合他也无可奈何,沉声在她耳边说:“你帮我够多了,回去休息吧。”他抬首对几步开外的乔原道:“乔兄,长明公主受伤了,你带她回去。”
临溪道:“别急,还有好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