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按兵不动。
最后陈霜凌耐不过,在书桌旁坐下了,照着算学书的题“啪嗒啪嗒”拨起算盘。
挨着先生。
白愈见此,伸手够了一沓宣纸,供她演算。
许是这烛光太朦胧,许是这夜色太寂静,陈霜凌轻轻侧头,目光若有若无触及着对方的颜。
那边似乎注意到这流连的注视,温声道:“算不出吗?”
她低低应了句:“嗯。”
于是先生浸了墨,笔锋在砚台上掭过,防止过会儿洇开,替她注了要领。
陈霜凌侧头看看,这方砚台比她上次砸人的那个贵多了。
其实先生到底爱不爱吃梅花糕,某人压根不晓得,不过抱着那丝丝缕缕的线索,还是赌了一把。
好在无论赌输赌赢,得到与失去的终不过一个白愈,对当时的陈霜凌来说,这样的损失实在不值一提。
算学题太过无趣,还没做几道,陈霜凌便百无聊赖嚯嚯起了笔。
她原本认个先生也不是真要遵循那什么伦理纲常,只是讨他欢心罢了,谁知白愈还真上纲上线,摞了一叠国文算学天文,现在她每天都要接受知识的荼毒。
原本她也读过书的。幼时,父母对她极其宽和,三从四德什么的她压根没背过,反倒是受父亲影响,念过不少史书和名家散文。
后来看书不过是为了在觥筹交错间游刃有余地逢迎。
带有目的性地做任何事都是痛苦的,所以她现在并不那么喜欢了。
“专心。”
身侧传来一道声音。
陈霜凌又只得低头看那些繁杂的数字,毛笔还没画两圈,她又咬着笔杆笑问:“今个儿先生怎得没去看看我呀?”
白愈凝着她一会儿,才轻声道:“病了。”
“病了?”陈霜凌抬头。
“嗯,这会儿才好些。”
陈霜凌好像才发现他今日声音比以往沉了些。她一开始竟没有发现吗?
见他眸色中还染了些迷蒙,陈霜凌将笔搁下:“不如今日早些歇息吧。”
白愈说好,陈霜凌却又不走,非说要看他好好躺下才安心。
摇曳的烛光熄灭,四周陷入一片黑暗。静谧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白愈扯起被子,侧目看榻前陈霜凌墨黑的剪影。
她俯下身,贴近白愈,手腕上的道珠交叠缠绕,碰出闷响。
“先生。”陈霜凌开口轻唤。
温热的吐息撒在耳畔,白愈没来由一阵紧张,攥了攥薄被。
陈霜凌向来轻佻的声线难得落下一丝稳重:“我知道我们从前相识,如今却今非昔比。忘却前缘,属我之过。但无论我记得,或不记得,再度相逢,我都一样,心动难抑。”
心动难抑。
在这个夜晚,他像一片琳琅玉跌入温水浸泡着冰糖的瓷碗中,泛着凉意的身躯被甜蜜裹挟着沉沉浮浮。
陈霜凌起身离开后,月色格外磨人。
*
又是一封书信,沈知清的。
信里简单问过好,便问陈霜凌段绪年怎么又回来了。
陈霜凌问心无愧地让沈知清去找沈知荇讨说法,或者把段绪年约出来,她帮忙解决。
沈知清毫不犹豫选择第二种。
两人在街口碰头,树荫遮蔽,阳光透过树叶细细碎碎地铺落,陈霜凌眯起眼睛,望了眼被榕树挡住的部分太阳,日光斑驳、树影婆娑,她随口哼了首不知名曲调,听了街边儿卖冰粉的吆喝声,倏地恍然,竟已到了夏日。
“不妨让我猜猜,日理万机的陈霜凌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陈霜凌听见来人的声音,不哼曲了,转身:“请你吃糖葫芦。”
“我不爱吃。”
“我爱吃。”
“……”
“行,你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