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身影,像在她心底驻扎了很久,快要与血肉融在一起后,突然又一点点鲜活起来,于心尖徘徊试探她的情绪波动。
陈霜凌回去的异常快,叶岑潇都有些讶异。
“遇到了个新面孔。”别苑里,她把玩着笛子,指甲染了凤仙,本应明艳温暖的橘红却透着别样的深邃。
“这样热闹的场所,我原以为你会滞留片刻,怎的刚去就回来了?”叶岑潇随着动作望向玉笛,又了然似的“嗯。”了一句,欲言又止间,还是开口:“你这手染的颜色似乎不太正常。”
陈霜凌漫不经心:“是啊,加了罂粟。”
“……?那玩意儿有毒。”
“知道,但它好看。”
“…………”
叶岑潇决定转移这个有病的话题:“看见模样了么?”
陈霜凌歪头想了想:“脸没看清,但清清冷冷,看上去要碎了一样。大抵长得不错。”
又抽风似的娇媚笑起来,胸脯欢快起伏:“好想看这种凌虐美的高岭之花在我身下浪喘啊哈哈哈!!!”
叶岑潇端着茶杯的手一顿,越过那句荤话,往椅背上靠了靠,竟有几分陈霜凌的慵懒:“兴许不是新面孔,而是老熟人呢?比如……”她又向那笛子望去。
陈霜凌含笑凝她。
“白愈。”叶岑潇在唇齿间反复咀嚼这两个字。
她微微侧身,窥探陈霜凌的神色,烛火微颤,映在对方脸上,像某种画本子里绝艳柔媚的女妖精。
对方并无异色,只是了然念了句:“姓白啊。”
她波澜不惊,叶岑潇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不过……”陈霜凌突兀开口,引得叶岑潇又探目,“我什么时候喜爱热闹了?”她尾指勾着笛穗,“缘聚缘散本无常,哪怕热闹得要翻天,也还是会散的。”
*
上巳节刚过不久,以往节日陈霜凌过了跟没过一样,毕竟只要她高兴,可以去青楼楚馆包一晚上的歌姬给她唱曲儿,如果她不高兴,喜事变白事也不惊奇。
无畏亦无情。
近来,她办了点正事。
比如她勾了勾段绪年,比如她请求大理寺卿调出当年浔阳灾荒的案子,再比如,她把云舒塞进沈择清的榻。
她当然没有恳求大理寺卿的权利,至少目前来说没有,但她惯会狐假虎威,提了句叶岑潇,想办的事还是能办成。替她卖命那么多回,挨了这么多次打,借个人情,不过分吧?
陈霜凌吃吃低笑,摩挲着手持,颗颗晶莹润透,白得细腻的珠子隐隐透着青。
她抬手,看穗子在太阳密布下折射着细碎的光,想起前不久道观遇美人的事。
陈霜凌无心修道,也没那普度众生的兴趣,更对所谓因果报应嗤之以鼻,她不信命,所以手上这玩意儿权当是个消磨时间的玩具。
“求个欲望罢了,拜得多了,真当自己能无病无灾?还是觉得,所谓欲望都要靠祈求来实现,而非自己?”那时,她懒懒倚在道观门一棵凋零的梅花树前,笑得讽刺至极,经卷已翻得凌乱。
没意思,看不下去。
她随手一置,想将经书抛回原位。
“欲望并非必须实现,无往不利的一生谁也不会有,所谓求道,只是旁人的心灵慰托罢了。”
青年拾起落在脚边的《重阳立教十五论》掸掸尘土,从容向陈霜凌递过去,举止从容矜贵,垂着眉眼,温声道:“阿霜何必讥讽,无端扰了好些人的兴致。”
陈霜凌发现自己并没有掷中,也不恼,无视对面亲昵地过分的称呼,上前将书卷拿回来、理好,规矩地放在案上,莞尔道:“不知可有扰了美人的雅兴?”
她笑笑:“若是让美人不快,便是我的罪过了。”
还是纤尘不染的白衣,还是淡淡的清冷气息,第三次邂逅,再不勾搭,就是她不行。
“白某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