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陈霜凌轻柔地笑:“您说,上巳节要我做些什么的,为了不妨碍你想要达到的目的,我只能先把那男人杀了。至于云舒……”她吸了口气,“我说过的,沈家送了我一个美人,我自然得还回去。”
……
睚眦必报。
她又叹息一声:“我做这一切,可都是为了你,你怎么还怪起我来了,更何况那个作为青楼常客的男人,又不是我杀的。”
*
陈霜凌盖着叶岑潇的大衣在地上凑合了一夜,第二日起来都觉得腰酸腿疼,裹着衣服面色不善。叶岑潇套上长靴,蹬了蹬地,随后伸出一条手臂,心情颇佳地将地上的人拦腰捞起来。
“好了,别拉着个脸,今天不是还有事要做么?”她颠了颠陈霜凌,又问:“之前给你的册子,看了吗?”
册子里印的是这两年新起之秀,叶岑潇意思很明显,她打算让陈霜凌多攀几个人脉,为她接下来要查的事铺路。
叶岑潇将门之家,虽为女子无法入庙堂,但这些年跟随父亲经历的战事只多不少。虽然她本身比寻常女子自由多了,但一举一动皆被盯着,万一出了什么大岔子,朝廷上如雪般的折子哗啦啦能在大殿上堆三尺高。
但她想行事,与京城贵人们迎来送往是必不可少的,于是陈霜凌找准机会,承诺替她做行走在阴暗里的一把利刃。
燃眉之急恰逢君毛遂自荐。
“在想什么?”
回忆被迫打断,往事如流水滑过,无法宣之于口,却在河床印下泛着凉意的痕迹。
叶岑潇从上至下打量了一圈陈霜凌刚换的着装,扯了扯嘴角:“人模狗样。”
*
“我说——”大门敞开,陈霜凌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望着对面站着云舒和红绫,嫣然笑问:“有要找娇美俏郎君的吗?跟我一起过上巳节。”
云舒眨巴了两下眼睛:“要不……我去?”
陈霜凌愉悦地捏捏她圆润起来的小脸:“真懂事。”接着将目光移到红绫身上。
二人对视一眼,红绫别过脸,不语。陈霜凌明白,拍了拍红绫肩膀,玩笑道:“你也不喜欢男人?”
“……也?”
她短促笑了笑,随后悄悄凑过去,小声说:“好像,叶岑潇也不喜欢男人。”
“咳咳!”
背后传来不轻不重的咳嗽声,陈霜凌轻轻往后退了两步,拉着云舒的手飞速往马车里窜。
仲春温煦,天光晴好,河中漂着些纸船,偶有常青树的枝头挂了信物。
陈霜凌无拘无束惯了,倒是云舒畏畏缩缩窝在她身后。她环视一圈,见青色身影立在一旁的树下正微微偏着头,陈霜凌撒手就把云舒朝那儿扔过去。
转头间,瞥见对河边小石上一支白津津的玉笛。
远远瞧去,笛子质感极佳,水波粼粼投映在笛上,折射出顶好的光来。
既然是上巳节活动,她问心无愧地拾了那支笛子,倏地感到背后桥上有一道目光探来,像深冬绵绵大雪中小心翼翼透出希望的曙光,在玫瑰金一样的清晨中,温柔又无私。
她转头,眼神暗了暗。
绿柳拂春江,桥上伫立着熟悉的白袍略显单薄,如霞雾中的一叶孤舟,碰一下就碎了。
春风卷起对方的衣角,缠绕着的清澈气息迎面灌向陈霜凌,她不自觉侧头眯了眯眼,避了这微风。
只是还未等反应,对方的身影很快被人群湮灭,陈霜凌只依稀注意到对面容色清冷,只是隔得有些远,并未太能看清,朦朦胧的视线里,像谪仙人。
笛子权当这是上次听曲儿的赏钱,她将腰间常佩的血红色镶金箔骨扇撤下塞入袖口,随手别上玉笛。
遇到更好的便可以丝毫不恋旧情地将从前最爱的物品弃之如履,她向来如此。
往后她没去寻人,却再没心思逛别的。美人她见的不少,只有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