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徒对她道:“你不能留在医馆。”默了默,学徒又起了恻隐之心:“你有没有找到住处?实在不行可以去隔壁街的巷子里借宿。那边多是妇孺,安全许多。”
曲词温声道谢。
她离开了仁义堂,次日又早早来了,医馆闹哄哄,掌柜的扯着嗓子喊:“当归和贝母用完了,赶快添上。”
“二号内室病人高热,立刻送冰。”
“西街的贵人病了,赶快去寻邹大夫出诊。”
药童和学徒们被使唤的团团转,这片慌乱中,动作麻利又沉稳的曲词简直鹤立鸡群。
掌柜刚要说什么,一名老嬷嬷匆匆进来,大喊:“荀大夫可在?我家夫人八月身孕,一刻钟前不小心摔了一跤,求荀大夫救命。”
众人心头一咯噔,八个月身孕摔一跤,这怕是活不下来。
荀大夫叫上大徒弟盛怀匆匆而行,曲词想了想也跟上去:“我是女子,应该能帮上忙。”
荀大夫深深看她一眼,默许了。
马车在街道上行驶飞快,曲词紧紧靠着车壁,小厮驾马如此莽撞,想来是有恃无恐,这位夫人恐怕地位尊贵。
若治好了还好,若治不好……
曲词抬眸看了一眼荀大夫,对方双眸紧闭,形态如钟。
一刻钟后,马车停下。
荀大夫刚下车就被老嬷嬷拽进府:“人命关天,荀大夫快些。”
曲词紧紧跟在最后,刚才进府时她匆匆瞥了一眼,怪道是敢横冲直撞,原来是太守府的人。
“啊——”
他们刚进后院就传来一道惨叫声,院里丫鬟端着一盆盆血水匆匆而过,又一名嬷嬷上前:“荀大夫快!夫人流了好多血!”
没人注意曲词,她跟着荀大夫进入内室。
前后脚功夫,一身官袍的太守大人也赶了来,隔着外间曲词都能听到男人的斥责声:“好好的怎么会摔了,定是你们不尽心……”
曲词收揽精神,注视荀大夫为太守夫人针灸止血。
床上太守夫人湿发覆面,整个人像水里捞出来,半阖着眼,不知道是清醒还是昏迷。
两位嬷嬷急问:“荀大夫,我家夫人和小主子没事罢,一定会没事的对不对。”
荀大夫不语,他看向自己的徒弟盛怀,一番吩咐。
老嬷嬷听着不对劲:“荀大夫,您这是?”
荀大夫:“接生。”
老嬷嬷两眼一黑,差点昏过去。同时床上传来虚弱喊声,“不要……”
太守夫人缓缓睁开眼,气若游丝:“唤…接生婆……”
另一名老嬷嬷强忍着惊慌,附和道:“荀大夫,男女有别,我家夫人…”她咬咬牙:“府里养着接生婆,不若让接生婆来。”
不知是不是曲词错觉,她感觉空气里血腥味更浓了。荀大夫肃了脸,他问:“若太守夫人大出血,接生婆可懂救治?”
两名嬷嬷对视一眼,一人立刻朝外去,顿时传来一阵喧哗,而后又恢复平静。
少顷老嬷嬷带着接生婆进来,不敢看荀大夫的眼睛,呐呐道:“我家大人请荀大夫移步屋外。”
红木格子的大门富贵雅致,然而门后是妇人一声赛过一声的惨叫,一扇门,却拦住了生机。
荀大夫在屋外来回踱步,曲词看着老者焦急的背影,耳边是妇人凄惨的叫声,她深深吐出一口气。
“荀大夫,可否让小女一试。”
盛怀愠怒:“曲大丫,不要添乱。”
然而荀大夫看了她一眼,只道:“全力而为。”
曲词净了手脸,冲进内室。接生婆怒了:“你是什么人,你怎么进来的?”
“我是大夫。”曲词揭开被褥,看了看太守夫人的下.身,神色凝重。
但她抬头的一瞬间,神情又变得温和,她握着太守夫人的手:“夫人,我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