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18 / 22)

铁手未料她会有此言行,一时神情错愕,不知该如何作答,任她抓着自己的手直直站在那边竟有点不知所措……

阿荷走进草庐小院,远远就见到屋里陆梦芸的灵位前站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正与背对着门口的铁手在说话。那夫人一身湖蓝色上好丝质襦裙,外披月白缎阔袖长褙子,雍容大方不说还带着一股风雅的文艺气息。虽说年纪看着要比自己还大了几岁,但显然保养得很好,面色红润白皙,容貌秀丽精致,特别是那一双美目,秋水横波,此刻正蕴含着柔情万种。

阿荷见小珍品貌如此出众,不觉有点自惭形秽。她见两人正在交谈,心中抑制不住地想听听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竟身不由己地轻手往门边掩去。

突然,阿荷见小珍神情激动地握住了铁手的双手,她也是一惊,顿觉又是羞涩又是酸楚,忙不叠地往后退去。谁知心慌之下一脚踩翻了台阶边的花盆,身体一下失去平衡。

“啊!”阿荷口中下意识地低呼一声,幸好拉住了走廊的扶栏才没有跌倒。

小珍听到外面声响,迅速放开铁手,退后几步,脸上不觉生出了红晕。

铁手却认出那是阿荷的声音,快步走到屋外。他见阿荷双手抓着栏杆,神情有点狼狈,忙上前扶住她问道:“怎样?可有摔着了?”

“没有,没有。”阿荷使劲摇头,一边俯下身子拾起掉在地上的大氅。

小珍也跟着走到门边向外望去,见铁手扶着一个长相清秀的中年女子满脸关切。再细看那人的衣着打扮,仪态气质都不像是仆佣。只见她涨红着脸,神色有些慌乱,对着铁手连声抱歉:“对不住,二爷。我……我看着起风了,给您送件衣裳来……对不住啊,打扰你们了……我这就走。”说罢她将手中衣衫往铁手怀里一塞,又对着他身后的小珍微微欠身行了一礼。

便只是这匆匆一瞬的对视,两个女子都立即明白了对方的心思。阿荷低下头去,转身逃一般地往院外跑去。

“阿荷!阿荷!”铁手连声唤她,正欲追出去,却意识到小珍还在一旁。他一时心中有点烦乱,拿着衣裳站在廊下不知如何是好。

小珍见状暗叹一声,走到铁手身边苦笑道:“二哥,看来我不是来得太早,便是来得太迟……你我就似如今的沧州城,便是想回也回不去了的。”

铁手神情有些尴尬,低头不语,却似默认了她的话一般。

小珍回身进屋,对着陆梦芸的灵位又施了一礼,轻声道:“嫂子,如今二哥有人照顾了,你就放心吧。”她转身向铁手道:“天色不早了,我明日便要启程回广州,还得回去收拾收拾,这便告辞了。”

“……多谢你来探我……我送你……”铁手轻声答道,却不知为何,再不敢看她的眼睛。

铁手陪着小珍一路出了侧门,把她送到马车旁。

小珍躬身道别:“二爷多珍重!就此别过了。”

“此去广南山高水阔,路上辛苦你多多保重!后续若得机会我去广州看你。”

“好!那就再会了!”小珍微笑道。

她提起裙裾刚要上车,突又回身,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递与铁手,柔声道:“这个,还是二爷收着吧。”

铁手疑惑着接过信件,只看了一眼,信封上那再熟悉不过的笔迹就令他的心抽痛起来。他急忙抽出信笺,细细阅读起来。

“珍姊 芳鉴

冒昧致书,还祈见谅。然姐姐若见此信,小妹亦已不复于世间矣。

自入秋后恶疾缠身,只恐时日未多。小妹此生独占夏郎卅年,心满意足,去而无憾,唯不舍日后他一人孤苦。

我知姐姐当年与夏郎亦是情投意合,只囿于道义才无缘牵手。若姐姐香闺依旧空主,且心中还存沧州之念,不妨来平江探访故人。夏郎敦厚重情,或得鸳梦重温,以慰平生。

多年不通音讯,小妹实不知姐姐近况。若芳驾已得良伴,万且恕我此等唐突失礼之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