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溯源者(上)(3 / 4)

月海银河 鹭离森 2638 字 2023-06-02

大,瞳孔长时间散大,使眼内液体循环受阻,这就很容易导致青光眼、黄斑病。一旦黄斑变性,对眼睛的损伤将是无法修护的。人类的器官非常脆弱,你应该保护好它,而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损害它!”梁湾似乎对张日山这种在黑暗之中盯着手机不撒手的行为赶到异常的气愤,语气从生冷僵硬,到达了隐隐能听出有些愤怒的程度,仿佛拥有一具人类的躯体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早点休息。”张日山没有解释,更不会告诉他自己已经习惯在黑暗之中等待她,只是默默地把手机屏幕关闭,转头看着站在沙发旁居高观察他的梁湾,不知道有多久时间,今夜的这番话是她同他说过最长的一段话,虽然算不上什么好话,并且也听不出什么真实的关心,但他心里还是稍感安慰的,至少她没在假装继续看不到自己。张日山将手机放在了茶几上不再看梁湾,而是松了领口的扣子,轻轻拍打周围的沙发垫子,像是想让这些垫子恢复之前的松软。

梁湾则并没有马上离去,而是歪着头将张日山上下打量了一番,表情好像是在做着某种决定,她缓缓叹了口气,见张日山丝毫没有再和她说什么的样子便转身离开,进了卧室。张日山窝在沙发上像以往一样的假寐,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慌张不适到等待梁湾夜里随机出现的梦游变成了一种习惯。直到听到卧室从静默开始有窸窸窣窣的声响,他心知梁湾可能是又进入了梦游,便小心翼翼地将自己从沙发挪了下来。此时此刻的他像极了巴黎街头的默剧演员,缓缓直立滑稽的左右摇晃而后的费力控制平衡,隐约间看到梁湾幽幽地从卧室走向盥洗室,张日山则是轻车熟路的跟上去,轻手轻脚地靠在门边,凝视着梁湾的背影,他的眼睛早已在黑暗之中习惯了循着零星光亮追逐着她。

盥洗室的方形大镜子反映出梁湾的形象,镜面反射的影子让张日山注意到梁湾并不是简单的穿着睡衣,而是胡乱的套着一件白色的羊毛外套,凌乱不堪,而往常她睡前穿的是什么,梦游时就是什么,这显得她今次的梦游非同寻常。张日山睁大眼睛,努力的辨认梁湾身上所套的外套正是挂在床边椅子上许久未洗过的,眼前她这随便捡了一件衣服乱套,蓬头垢面的模样更像是准备要逃离这座建筑。他下意识的认为梁湾潜意识里可能在逐渐的恢复记忆,惊愕之中带来的窃喜传遍身体的每个角落,他的胸腔鼓动着,大股大股的空气贯穿其中,他觉得自己扶着门框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映在镜子内的影像,梁湾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狰狞,嘲笑,悲戚,彷徨,茫然,最终眼神逐渐从空洞渐渐有了焦距,她先是长时间的盯着镜子中自己的脸,眼神里陌生的好像她已经很久都没有照过镜子一般。在缓慢的认清镜中是自己之后,她的身体开始不住地抖动仿佛筛糠一般得战栗,泪水充盈着布满血丝的双瞳,直到忍无可忍的汹涌奔流而出,梁湾的嘴唇颤抖着喉咙内只能发出像是被人捏住喉头的气流声。

最终她在这不协调和极其诡谲的气氛内似乎是恢复了神志,猛然转身却好像并没有注意到身后不远处的张日山,她的四肢几乎不听使唤,挥舞着手臂将周围的所能触及的物件都打落在地,仿佛用尽了全力才能迈开步伐向前,她像一个触电的人极其诡异的扭动身躯向前挪着,所到之处尽是一片狼籍,身体摇摆就好像有人在拼命地向后拉扯,推搡她。

张日山望着梁湾的背影,她光裸着的脚板划过陶瓷的地板,摩擦间发出让人不适的尖锐刺耳的声响,疼痛而绝望,就好像她喉咙内呜咽着,无法表达所要自己诉说的,只有无可奈何。张日山根本不能从她无助的挥舞着的手臂,看出她所要描述什么。接着她似是挣脱了束缚,步伐轻快了许多,但在张日山眼中她更像是没头的苍蝇在屋子中乱转,一会儿如躲藏危险,一会儿又捡起脚下的一团空气朝一处投掷,紧盯着她的张日山终于彻底清楚,其实她其实从来都看不见自己,她不过是在梦里不能自拔,之前的一切都不过是自己可笑的错觉。

当全部希冀烟消云散时,张日山觉得自己的心像是崩塌了一般,他忍不住轻声的唤着梁湾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