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嘶力竭的喊声和拐杖用力拄地的声音,夹杂在滂沱的风雨里。墓碑上的林栀对着他温柔地笑。
周淮琛,你记住,我做出的任何决定,勇敢也好,懦弱也罢,高明也好,愚蠢也罢,都是我自己做出的决定,只有我能为它负责,你们都负不了这个责,我更加不会拿你们当自我欺骗的借口。我如果有任何理由,那也只能是我自己。
你也是,人生很长,这辈子多多少少都会做几件后悔的事,但无论你做了什么,都要自己担当。永远不要为自己的懦弱找借口,不要把自己的失败推卸到别人身上,让别人替你承担责任。
他的母亲真的是一个很有力量的女人。
她在的时候,她教会了他担当。她死后,她又教会了他如何与这个世界和解。
孟逐溪安静地听他说完,心中震荡不已。
天很高很蓝,远处有马儿甩动尾巴的声音,风很安静地吹在身上。
周淮琛说完便安静了下去,不是回忆往事时的惆怅,而是平静。
他是真的与这个世界和解了,以他自己的方式。孟逐溪侧身,顺着草地,轻轻滚到他怀里。男人垂眸看向她,枕在头下的一只手伸出,自然地搂住她的腰。
她趴在他怀里,温柔地去吻他的眉心。
忘记以前在哪里看到过的,说男人亲吻女人的眉心是珍重。这一刻,她也是。
这个男人,是风雨雷电下长出的一棵菩提树,他很坚强,也用不着她保护,但她就是想一辈子珍而重之。她趴在他身上,温柔地亲吻他的眉眼、鼻梁、嘴唇,探出舌尖,一点点描绘他的唇形。
周淮琛本质上不是个被动的男人,只是象征性地让她主动了两下,立刻就反客为主,抱着人翻了个身,就把小姑娘压在了自己身下。
亲的方式也是他一贯的凌厉凶狠,没一会儿,小姑娘就给他亲得呼吸急促凌乱起来。勾着他的脖子,微微睁开眼睛,男人的身后是干净的蓝天,坦荡壮阔。但幕天席地的,男人再不经撩也还是收着的,亲了一会儿后放开她,自己闷笑着躺了回去。
小姑娘的呼吸比他还急促,安静了一会儿,转过头来,轻声问:“在军区门口打群架,帅吗?”周淮琛回忆自己的荒唐岁月,哼笑一声:“不帅,很〇
这是实话,但孟逐溪不信,轻哼:“凡尔赛!”想想正常初中生打群架,教导处主任吼一声就萎了,也就周淮琛敢把架约到军区门口去打吧?
周淮琛摇摇头:“不凡,真的,现在想起来都脚趾扣地…”
“嘶一一”
马群嘶鸣的声音陡然划破长空,伴随着马蹄惊乱践踏草地的声音,和小孩子响亮的哭声。
“哇一一”
周淮琛神情一凛,刷地坐起来,就见不远处的白色围栏里,不知为何忽然闯进了一个小男孩。马群受惊,原本在水边悠闲喝水的马儿刹那间乱了阵脚,纷纷扬起前蹄,马蹄在空中胡乱踢踏,鬃毛也在风中乱舞,嘶鸣声此起彼伏。
原本整齐的马群一下子四散开来,踢踏着蹄子,盲目狂奔。眨眼间,围栏内尘土四起,马蹄声凌乱轰响。忽然闯入的男孩被这一幕吓呆了,被一群发狂的马儿围在中间,小身子僵着一动不动,只敢捂着眼睛嗷嗷大哭。孟逐溪看急了,连忙就要去喊人,还没站起来,身边的男人已经如豹子般奔了过去。单手撑在围栏上,翻身一跃,轻松跃过,冲进了混乱的马群。
“周淮琛一一"孟逐溪被他这不要命的冲劲儿吓得心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紧张地追上去。
却见周淮琛冲进马群,手指放到嘴里,像牧马人一样,发出一声长啸。
虽没能立竿见影地安抚下躁乱的马群,还是有一两匹马稍微冷静了下。男人认准一匹马,两个箭步跑上去,一手拉住马上的缰绳,同时一个利落的翻身,瞬间高坐到了马上。
躁动的马儿一时不适应有人骑它,长啸着高高扬起前蹄,试图将他从马背上甩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