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凶么?”我手上动作一松,只扣住了他的指尖。
扶宣一顿。
他转过头,重新牵紧我的手,面露无奈:“不凶不凶,我妹妹是全天下最温柔体贴的姑娘。”
继续走着,扶宣还嘀咕我:“这样听不得玩笑话,以后当了族主不得被人栽死。”
月与灯依旧,我们很快又被一阵香味吸引到了一个摊位,这次我主动出钱,和扶宣一人买了一串没吃过但香味扑鼻的荤串。
路边有三五个大汉在人群中吞剑,起初我还吓得捂眼,扶宣笑着让我别怕,我把手指打开一条缝,在看见那几个汉子果然没事后,才放下心观看。
行至茶楼,扶宣硬拉着我去听曲,我们挑了个靠窗的位置,要了几碟小食,就着清茶,听起那让人能酥了骨头的曲来。
猜灯谜就差劲些了,听路人说,今年的灯谜题目出奇的难,难倒了一大片书生才子,扶宣还不信,非要我同他一起去试。结果猜到最后,灯是拿了一盏,不过,那是人家摊主看我们花了太多银子,实在没眼看才送的。
最后玩得太累了,我们就租了一叶小舟,走水路溜回家去。
月色溶溶,河影绰绰,河面上漂浮着若干盏莲花灯,晃晃悠悠,浮于水月。
“头一次来民间游玩,感觉如何?”扶宣把玩着灯的流苏,轻轻问我。
“挺有意思。”我倚在船栏上,吹着冬夜里夹杂着酒味的风,心里说不出的舒坦:“和家中很不一样,欢快多了。”
扶宣道:“那是自然,家中规矩多,就算是玩,也不能尽兴了玩。”
扶宣手中的也是一盏兔子灯,大体与方才小童抢的那盏无异,只是多了几处雕花和流苏,我看了几眼,一直压在心底的疑问在这一瞬间又浮了上来,我道:“话说回来,这民间,怎么还会有人吃不上饭这一说法?而且,那孩子的衣服怎么像是大人穿的一样,半点都不合身。”
扶宣抬头,又摇摇头:“这是常态。”
“常态?”我觉得新奇又荒诞,“吃不饱饭、衣不蔽体,这怎么能叫做常态呢?”
扶宣浅笑一声,视线与我对上:“很奇怪,是吧?”
我说:“嗯,头一次见。”
“妹妹,我记得,你说过,你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当上族主,斩妖除邪,守护整个九宁,对吗?”扶宣没接话,而是又问。
“是。”
他的面色平和,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可今日一事让我觉得,坐上一洲之主的位置,所要做的远不止于斩妖除邪。”
“那………还在于什么?”我觉得有几分道理,接道。
扶宣道:“我认为,应该体恤子民的苦处,亲自来民间看看,如今还有多少百姓吃不上饭,穿不起衣,甚至居无定所。”他的脸色并未因此变得庄重,眉眼间仍挂着笑意:“而并非像今夜那样,办一场满是委蛇的夜宴,铺张浪费。”
“若是不顾子民的死活,只顾自己风光体面,这族主之位若是传给我,那不要也罢。”
“…………”
我怔了怔。
我感到喉咙里一阵苦涩,半天才说:“这样的话,我也是第一次听到。”
扶宣浅笑:“这是今夜第几个第一次?”
我没听出嘲笑,想了想,就答道:“第四个。”
扶宣收起腿,挪到了我身旁,他看着我,一脸认真,他的眉眼此刻已经敛了笑意,一派的正气凛然:“所以你更应该多走出门,多看看外面,不要只知道闷在家里读书习武,会变笨的。”
我有点开始相信他的话了,缓缓道:“此话,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他说:“古往今来这么多英雄,大多数都是闯出来的,有几个是学一肚子墨水,就能杀出一片天的。”扶宣好像一个过来人,他扫我一眼,继续道:“何况你是个姑娘家,那这条路只会更窄,不会更宽,若你想争,多的是想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