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四日，平安夜。

整个伦敦充斥着浓郁的节日气息，商店的烤箱里烘焙着琳琅满目的姜饼小人，总是刚出炉没几分钟就能被抢购一空。

除此之外，橱窗里还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洋娃娃、留声机和彩色画片，都深受孩子们的喜爱。街道上飘荡着烤鹅的香味，雪落在窗外悬挂着的花灯，像是浮了层薄薄的碎银。

余鲤正窝在壁炉前的沙发上取暖，火焰将她半边身子映照出暖烘烘的橘光。

她花了几个小时布置家，准备过节的东西，大功告成之后，短暂的休憩间隙竟也让她起了困意。

沙发微微凹陷下去一块，余鲤在半梦半醒间恍惚感觉身边多了一个人。她打了个哈欠，勉强提起几分精神眯眼看他，脸刚仰起来，手里就被塞了杯热可可。

“你回来啦。”

余鲤顺势钻进来人的怀抱里，脑袋蹭了蹭他的颈窝，时至今日奈布已经不再会为她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而拘谨，手无奈地护了下杯子，“小心洒出来。”

她将奶茶一饮而尽，接着跳下沙发，拉起他的手像个小孩子一样轻快地摇晃。

脚还没站稳，问题就一个个接连而至地抛了过来：“你今天又去哪杀人啦？都圣诞节了，怎么也不给自己放一天假？外面下雪冷不冷？”

她语气里的心疼快要溢出了。

奈布：“……”

他不知道为什么她可以说的那么自然。

“噢对了！你回来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客厅角落的那棵圣诞树？”

因着她的话，奈布的视线落到那吊着各种形状的装饰物、看上去就很笨拙的圣诞树上，并在树顶那颗愚蠢的发着光的胖星星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为了证明他没有敷衍的意思，奈布认真地端详了许久。他诚挚开口：“很漂亮。”

余鲤明显不满意于他如此平淡的反应，“……我带你去仔细瞧瞧！”

圣诞树的玄机只有在黑暗中才能体现，当余鲤关闭了客厅的灯后，将链接在树上的电路开关接通，隐藏在枝叶下串着铃铛的小彩灯错落有致地亮了起来，将枝梢上妆点的糖果、彩球、星星映照得熠熠生辉，每一个幼稚的装饰品都成了一份别出心裁的礼物。

最让人感到惊喜的是树底下播放着音乐的小火车，灯一亮起，它就顺着轨道威风地行驶起来，上面还坐着个吹着喇叭的玩具锡兵。

“轨道都是我一节一节拼好的，是不是很酷炫？”

而站在他身边，姑娘的声音染上了几分得意。

“我知道你不过圣诞节，可外面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的，我们家自然也不能太冷清。”她眨了眨眼睛，笑容神采奕奕，“平时总是你做饭，我也想为你做点什么。”

他喜欢听她说“我们”。

“我们”，还有“家”。

“我给你做了桌超——棒的火鸡晚餐！”她笑嘻嘻地勾住他的脖颈，头贴着他的胸膛蹭了蹭，“菜是照着食谱现学的，不保证好吃，但你可不许嫌弃。”

她忽地感觉额头抵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有点懵然地抬头看他，奈布将她推离了一点，接着掏出怀里的盒子，有些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

“圣诞节礼物。”他说。

尼泊尔人没有过圣诞节的习惯，但他知道她生长于西欧。

丝绒盒里静静躺着一把精致的白银手/枪，比一般枪支更小一点，质感轻便冷冽，小巧的枪托配上薄而细长的枪柄，有一种凌厉的漂亮。

“后坐力比较小，适合女性使用。”

奈布又补充了一句，同时不露声色地观察着她的表情，心中有点微妙的紧张。

他的担心显然有些多余，因为余鲤很喜欢这份礼物，在接过这柄手/枪后就爱不释手地把玩了起来，手掌轻轻摩挲过枪身，把保险栓拉来扣去，发出清晰的脆响。

“好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