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却奇迹般没有这样做。
雇佣兵有一个足矣葬送他职业生涯的秘密。
他并非是自然退役的。
他深悟战争的残酷,身边的人可能中午还在一起吃饭,下午就被炸得尸骨无存,能被运回故乡的遗体大多都是英籍兵。他和战友,除了打仗之外的时间永远在挖坑,挖一个巨大的坑,把堆积成山的死者埋进去。没人知道那些人是谁,他们甚至不会被立一块碑。
久而久之,他绝望了。
他好像生病了,那种病类似于动物的应激,最严重的一段时期,视线内不能有任何红色的东西,哪怕是路边上一朵小小的野花都会让他忍不住想要呕吐。
“精神疾病。”军医和长官这么说,看他的目光犹如在看一个残次品。
离开后的结果好了很多,除了那些如影随形,雷打不动的梦魇,与睡眠一同而来,在每个紧闭双眼的轮回里夜以继日上演。
“……噩梦做得多了,也就能在心里给它们分类了。”
枪声,炮弹,鲜血和尘土一起飞,残肢断臂,战友的鬼魂。
萨贝达本以为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再让他害怕。
直到这一天,他梦见了母亲失望的眼神。
“知道吗。”
轻柔的声音如同一张网,将他从回忆中打捞回来。
“如果要把你比喻成某种动物,那么在看见你的第一眼起,我就想到了捷克狼犬。”
奈布恍惚地将视线转向她,在她恬静的脸上,又看见了先前那副熟悉的,属于少女的天真神色。
他似乎是低笑了一声,嗓音夹杂着几分无可奈何,“……你是说,我像是那种已经被循化了的狗?”
“不,我的意思是,”她言笑晏晏地望着他,浅绿色眼睛弯成了小月牙,“你嘎嘎帅。”
“真的。”
嘎嘎帅,不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