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2 / 3)

归去遥 逸秋 1840 字 2023-06-02

出来,嗷嗷地痛喊一声比一声高,她又转视下方:任夫人弟弟倒在地上打滚,疯狂地揉着双眼,满脸粉末被抓出道道血痕。白色粉末像是生石灰,她听千佛洞工匠说过,生石灰触到眼睛会烧灼致盲,要不要下去帮他……

“他变成废人了。”曹怿冷笑,打消她的善心:“他是陷害你娘的主谋!就该被惩罚!”她咬住下唇,点燃的仇恨却被什么绊住,这算为娘报仇么?让伤害自己的人加倍痛苦?

他漠然向下注视着,就当临行前送她的礼物吧。他从交好的乞儿中挑出一个胆大矫捷的孩子实施袭击,且选在不易引人注意的地点,事发现场再无他人,唯一能认出孩子的人也瞎了。没人查得到这孩子,更追究不到自己头上,何况过几日自己就要远行,看来玩弄一个大人并不难。

任夫人弟弟的呼号声减弱了,丑陋地好似瘫成一堆泥,眼部血肉模糊。“估计快有人赶到了,我们走吧。”他提醒发呆的她。她一言不发,拉着他的衣袖跃过几座屋顶,跳到地面顺利地跑出城。

骑马回返时,他向她淡淡讲述杜夫人蒙难的经历,很多细节她第一次得知,包括任夫人弟弟恶毒的陷害与挑拨。尽管当时他未能亲见,但这几年有心走访那些身处现场的下人,拼接出不少线索来。她听得难过而愤慨,然而刚才的血腥也不断回现——那个人再也看不见东西了,恐怕比死更折磨。

“你不会吓傻了吧?”他受不了她持续的沉默,甚至连人带马偏离自己。她低沉地说:“我一点都不痛快。”“好人都由你们来当,恶人又怎会得到恶报?”他阴阳怪气道:“少给我讲所谓的的善恶是非!”自己的好心这样白费,他很少做亏本的事。

她过意不去,却不好解释,毕竟没法赞同他的作为,便主动靠近他。深夜凉气侵入衣衫,他不由记起不远的过去:近乎衣不蔽体缩在街角、在寒风里发抖,十分渴望有人靠近自己……多可笑,他要永远摆脱那时的困窘……

出发在即,灵遥去帮他收拾行囊,顺便拿一些他不带走的书。他房内一片杂乱,摊开大小两个藤箱装行李,他还添乱地走来走去。她首先装好足量的各种药丸,抄满药方的小册子也不能落下,他一天都离不开药。

而后她整理书案上的文具,拣起一把考究地象牙折扇,扇坠精巧地打着青色流苏,秀气得不像男孩所用,是哪个女孩送他的信物吧?自己为他做的那堆家常物事跟这一比,确实显得粗糙寒酸。

接着,她将堆在床上的衣服抖开叠整齐,一条绣帕从中掉落。她没言语,绣帕在他病中见过,于是一并叠好放进箱中。谁料他经过箱子时,把绣帕丢一边去了,她眼有疑问,他说:“带那么多没用。”

她遂拿出一条自己做的手帕换绣帕,怎么也是人家姑娘的心意,他却将她握着手帕的手推回去。她心有犹疑,他的感情她不便过问。

他蹲下看她收拾,忽而说:“你有肚子痛的毛病,我给你抄个药方吧,以后你要记得喝。”她每次来葵水都很难受,这也被他记在心里。她面上微红,同时意识到告别近在眼前,最后把那两罐杏酱塞进缝隙里。

曹怿和同学在秋高气爽的一天踏上行途,令狐夫子亲来为两位优秀学生送行,忠告他们要在京城复杂的环境里保持正直勤勉。

瑾姬宋子攸同陪老夫子来候在车边,她眼神依依不离曹怿,宋子攸讨好地挨近她,而她稍稍移开,心中嫌他笨拙无趣。曹怿尊敬地倾听老师教诲,不忘暗暗与瑾姬视线相交,他不确定令狐夫子日后是否对自己还有用,暂且先拴着瑾姬。

虽然曹家派马夫仆人一路照应,曹恂和灵遥还是骑马出城送曹怿一程。天空很蓝、风沙很弱,他们不紧不慢地在戈壁上行进,谁也不愿那么快分别。曹恂频频叮嘱,首要是爱惜身体,读书之余记得拜访曹家在京城的亲友故旧:“我已修书给长辈们,有事向他们求助就好。”

“我的脑袋快被哥哥塞满了。”曹怿轻敲着头,看着另一侧的灵遥:“等我回来你还在吗?”在他们共处的日子里,她很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