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劳累,喝热的红糖姜丝水能减轻腹痛。”他耐着性子快速嘱咐,实在嘲笑不出来,谁叫自己杂七杂八什么都懂点?“要不你焐焐肚子?”他拿出笼在袖内的小手炉给她,低头吃烤肉。
手炉隔着棉服化开了肚子的胀痛,脸上的羞红渐变成正常的红晕,她舒服好多,自己刚十二岁,离嫁人生子早着呢!
“你笑什么?”他从烤肉上往她脸上瞄,不知何故,她的气质好似发生了朦胧地变化。“我哥在你现在的年纪有了儿子,你也用不了太久吧?”她从中想出乐子来,还没意会到男女间微妙的界线。
“哼,等你有孩子的时候,就是我当爹的时候。”他翻起眼帘神气地说。她片时才听出他在占自己便宜,气也不是笑也不是,最后揣起他的手炉:“不给你了!”他嘿嘿地笑,适当的俏皮话女孩子都爱听,屡试不爽。
朝廷为招贤纳士,每隔几年便诏令各州郡举荐青年俊才,进入京城太学学习。其中优秀者将有机会选为翰林院编修或王府幕僚,一举踏入仕途,前途未可限量。皇帝赐给沙州两个名额,阴绍颇难定夺,将选择权交予令狐夫子。
令狐夫子也深感头疼,好苗子不少,漏掉哪一个都可惜。只能暂时不露口风,静心考察学生们在学业和品德上的表现。
少年们明里暗里为名额而竞争:据传一些世家子弟私下给老先生送礼,被老先生坚拒;贫家子弟只能加倍苦读,考出优异成绩。灵遥是课堂上唯一置身事外的人,也觉出气氛有一丝紧张,比如同桌的宋子攸,格外积极回答老师提问,和同学们围着老师请教,想办法加深老师的印象。
她的哥哥们既没有离家上进的志向,也略有自知之明,没怎么动心思去争。曹恂品学兼优,所有人都相信他是最有力的竞争者,可他一如平日地谦和低调,从不显出热衷。她在放学路上问曹氏兄弟:“你们希望去太学读书么?”
“谁不想见大世面?”曹恂温和地反问,继而笑道:“不过和很多同学相比,我从小到大得到的已足够多,何必什么都争呢?还是顺其自然吧。”“哥哥的话听着太假了。”曹怿笑出声来:“有能力当然不能让给别人!充什么好人嘛。”
她眼角扫向曹恂,曹恂未有不快,一笑置之。曹怿虽不说,但她清楚他肯定渴望站得更高、走得更远,不甘于待在沙州当清闲的二公子,他会用什么手段实现?
曹怿自信以自己数一数二的功课,绝对是老师比较的人选之一。然而哥哥挡在他前面,哥哥功课稍逊自己,其他方面则出众许多,老师不可能把两个名额全给曹家……“弟弟说得对。”曹恂已和她骑到前方,回过头鼓励他:“我们一起加油,谁也不要放弃!”
令狐夫子翻着学生们的文章陷入深思,仍在为人选犯难。令狐瑾姬进屋跪坐下来为祖父捶背,逗他开心:“您干脆把他们的名字写在纸条上抓阄吧。”令狐夫子笑责她顽皮,指着文章说:“曹怿和宋子攸一个聪明一个勤奋,难分高下啊。”在他心目中,一个名额几乎定了曹恂,另一个属意曹怿或宋子攸,若都是曹氏兄弟恐怕不妥。
瑾姬歪头想一会儿问:“聪明的人是不是更有潜力?”谁的功课更好不是她能区分的,但是,曹怿已在她心中驻下特别的位置。她很少接触那些男孩,却明白他们对自己的好感,宋子攸她也是知道的,而曹怿最主动地对她示好。看上去冷弱的他,言谈很风趣,偶尔掺杂一点点令她脸红的戏谑。
那日离开宴会时他叫住她:“令狐小姐,你掉了一样东西。”她不觉得自己丢下什么,他随即走上前,大胆打开她握住的手,塞进某样物事。
她慌忙登车,摊开手见是一对本不属于自己的银制耳坠,值不了几个钱,可是占据了她的心。她不止一次梦见他俊秀的脸,醒来害羞不已,他没真的对自己表示过什么呀……相反,宋子攸呆板得很,总是立在一边傻看着自己。
令狐夫子察出孙女内心的萌动。她父母早逝,祖孙相依为命多年,如今这孩子长大了,一定要为她选一个优秀的孙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