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苒呼吸一停，原本就不自在的感觉愈演愈烈，想到这些年来，她在没有他的时光里浑浑噩噩过的那些日子，脑袋就闷闷地疼起来，耳鸣声也很大。眼前的人，桌上的菜都像带了重影。

恍恍惚惚，看不清楚。

“挺好的呀，”她忍着心里翻江倒海的不适勉强扯了扯嘴角，垂下眼夹了个鸡翅，她看着那鸡翅，声音慢吞吞的：“就是房租有点贵，食堂也没那么多中餐，不过他们那边的人都很快乐，跟他们在一起时间长了，自己也会开心的。”

陆逍的喉结滚了一下，看着那姑娘那么难受还要故作轻松的模样，他的心里就像被捅了无数把刀子，疼的他快要喘不过气了，陆逍神色恍了恍，搁在桌上的手也攥得死紧：“你之前说想去巴黎留学，我以为……你真的想去。”

话音未落，眼睛就转过去了。

他整个人坐得笔直，脑袋微微侧着，借着餐厅暖黄的灯光，能看到男孩儿小扇子似的眼睫缓慢眨动了下，像是在极力克制着眼泪，又像在用这种方式惩罚自己。

顾苒在一片安静沉默里缓缓抬起头，这么多年了，陆逍的模样还是和高中的时候差不多，眉眼立体，五官清俊，皮肤是冷白色的，嘴唇像是涂了樱桃色的哑光唇釉，只要盯着看两秒就能让人挪不开眼睛。

恍惚间，她像是进入了另个世界，金黄的树叶，斑驳的阳光，还有骑着自行车的少男少女都一一浮现在眼前，顾苒正正地看着眼前的人，仿若隔着时空看到了年少时的他们。

那时候，那个孤高自傲，从不低头的少年几乎把所有的温柔浪漫都给了她，直到两人彻底分开的最后一晚，陆逍都没做过什么伤害她的事儿，他只是静静看着她的眼睛，轻声说：“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不用再提了……”

顾苒捏了捏手里的筷子，过了会儿，把头扭开了。

如果陆逍是因为她说她想去留学才提的分手，顾苒就真的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了，但以她对陆逍的了解，当年那事儿肯定没有这么简单，陆逍也不可能因为那个跟她分手。

他一定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可那到底是什么呢？

恰在此时，客厅电视里跨年的钟声响了，窗外好像有人在放烟花，隔着玻璃，听起来有点朦胧。

顾苒渐渐回过了神，侧头看着窗外灯光璀璨的万家灯火，她说：“陆逍，跨年了，新年快乐。”

陆逍伸手拿起她面前的骨瓷碗往里装着粥，语气听着很认真：“只要有顾小苒在，我就很快乐。”

顾苒转回脑袋哦了声，伸手接过他递来的粥，顺便吐槽，“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油嘴滑舌了，一点都不稳重。”

“那不是因为没人教就学坏了么？”陆逍抬手支着下巴瞧她，半晌忽地笑了：“顾小苒，你怎么不问我的新年愿望是什么？”

顾苒闻言笑了笑，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她垂眼慢吞吞喝了口粥，其实她大概能猜到陆逍接下来的话是关于他们的，但想到自己的病，顾苒还是犹豫了。

虽然已经答应科芯要跟陆逍说这个事儿了，可她还是不忍陆逍跟着承受这些，就算一定要说，也不能是今天啊。

小姑娘想着起身走到窗边，拉开落地窗走出去，抬头看着漫不经心往下飘的雪，调整着情绪笑了笑，唇边两个小酒窝也很甜，“同桌，有酒吗？”

北方的冬天不像南方，一开窗就是一阵寒意扑面，冷风中还夹着冰碴和雪，顾苒身上只穿了件不怎么扛冻的白衬衫，腿上也只穿了条露脚踝的牛仔。她说着转过来，掏出裤兜里的小卡子把头发固定好，刚要后退靠在栏杆，就被人扯着手腕拉过去了。

“顾小鱼，你才多大就喝酒？一点都不听话。”

像是怕吓到她，陆逍的动作很轻，却又带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可抗拒，他一手扯着顾苒手腕，一手拎着自己的衣服裹到她身上，俩人距离瞬间拉近，陆逍的下巴几乎要碰到她脑门儿，温热的气息在彼此间纠缠，他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