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城,虽然布坊大权不在他手上,可他只要稍稍散布一些谣言,金澜百姓就会相信,金澜城主就会对此起猜疑之心。
同样生出疑心的还有媚城,而我则是城主安排到金澜的一枚弃子。谋反之罪、帝王之怒,光有密信是不够的,还需要一个用于定罪的死物,我便是那个死物,一旦发觉到任何的谋逆之心,就会立即变成一把利剑,化完美为腐朽,化平静为汹涌。”
江白垂了眸,唇齿微颤。
“本来媚城对你们只是试探,可错就错在你父亲的一时心软。他知道他的门生意图谋乱,却顾及那点师生情谊,为了那个门生□□我,殊不知其实被他摆了一道。他囚住我,却要假装以我的生死为赌注向媚城谈和,利用你我的婚约来转移视线,营造他也被江家欺骗的表象。”沈青青弯了嘴角,发出两声轻叹:
“可笑,金澜城主明明知道他的野心却纵容他残害师门。可悲,媚城城主宁愿错杀一千也要杜绝一切威胁媚城的机会。”
江白眼角微红,怔怔看着她,对这一切感到难以置信。
沈青青与他对视,含着泪继续,微微嗫嚅,“小次山祈福,你的演技真的很差,差一点就让我舍不得离开你。没有人如你这般为我担忧过,可也没有人会因为我的停留就将我由死物变为活物。
一颗棋子就要有成为棋子的觉悟,我的身份影响着万千人的命,而我的命从来只在城主手中,无法由别人定夺。你离开的那晚,我便知道自己这辈子再无机会与你相见。”
沈青青擦掉眼角的泪水,缓了缓,“最善于谋略的帝王,不但要会带兵打仗,还要懂得如何不费吹灰之力攻取对方的城池,如何在尔虞我诈的较量中去削弱敌国的力量。只用一人之命便能去交换对方无数生命,这样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他沉浸在这样的疯狂夺取之中,而被他培养的我也不得不按照他的脚步来走,因为我知道,不止是我成为他攻城略地的棋子,身为公主,他也将媚城所有人的性命压在了我身上,我又怎么能够弃媚城于不顾,独自苟活于世呢?”
“呵。”沈青青戏谑一笑,声音凄凉至极,“江白,何止是你不敢来见我,我又有何脸面来见你?我是个杀人犯,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是活该变成恶鬼的心如蛇蝎的丑恶之徒,注定要永永远远背负着这份罪恶悔恨下去,可是……”
沈青青话锋一转,“可是你不一样,你从来没做过任何值得悔悟的事情,哪怕你将我骗离小次山,也是我心甘情愿的,就算你那天不骗我,我也会想方设法的让自己失踪,完成城主交给我的最后的使命。江白,你没有必要因为如此将自己禁锢起来。”
“我、我……,你……”江白眼眶里闪着热泪,极艰难地摇着头,用手按压着胸口,仿佛有个大石压在那里,堵得他话也说不出来。
沈青青心疼地上前抱住他,泪水吧嗒吧嗒地砸在地上,“你要打我、骂我、杀了我,我都接受,但你不要伤害你自己,我欠了你两百年的道歉,今日便一并还给你,我不奢求你的原谅,只希望你从这困境里脱离出来,做鬼也好、投胎也罢,不要再徘徊于此苦苦挣扎了!”
江白瘫倒在沈青青怀里,听她的声音像无数蛇口蜂针往自己心尖上刻,方才这个怀抱让他有多眷恋,现在就有多让他愤恨!
以一人之命换取他江氏两千性命!
这是何等毒辣的手段啊!
可笑他为此辗转两百余年苦寻她的身影;可笑他复刻这幻境上万遍,最后却总是不由自主地爱上她;可笑他现在知晓了所有真相却依旧贪恋她的一颦一笑,一个怀抱就能痴醉沉迷……
江白痛心疾首,现在她的一言一语、一举一动都足以让他撕心裂肺,他极力想要压制住那些痛楚,身体却止不住地发抖,怀中似乎有一件东西凉得让他胆寒,他无力地从大红色衣袍中掏出那份冰凉,用颤抖着身体艰涩开口:“这镯子,也是你走的一步棋吗?”
沈青青低头一看,却是瞬间刺痛了目光,泪水再也忍不住,如决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