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2 / 3)

天将过午,木香花沾了方才的雨水,花瓣儿沉沉,缀在枝头。

周遭寂然无声,鸟儿都懒得再鸣,只偶尔一半声蝉响,时而叫,时而却又断的干净。

“陛下倒是聪明。”

她怔晃只是一瞬,头瞥向他,淡淡道,“不及柳大人。”

他浅浅一笑,稍纵即逝,快得几乎以为那笑意从未存在过。

风谨言刚刚发怔,不过是因为柳潮安只是唇动而未语,好在她反应及时,一霎那便心领神会,胡乱编了个理由随他转到后面。

也对,他说什么都似乎不对,便不如不说。

他是怕自己听了臣子的话会尴尬,如此一避,既保全了她的脸面,更是留了那二人的性命。

她垂头,脸上不动声色,心却有些发凉,她这个皇帝倒为了君臣脸面,躲避起大臣来。

她边走边想,不留心踩上一块青苔,脚下一滑,身子便向后跌去。

柳潮安在一旁,倒是眼疾手快,手也不粘她,就只是手臂向上微举,她慌得一抓,手下稳稳的撑着他。

那人低头也不看她,顺着眼神循过去,见他正盯着她裙下看,她忽把脚向里一缩,呵斥道:“大胆!”

他早缓步离她一尺,眸光微闪,轻声道:“若见众臣工,陛下的衣着……怕是不妥。”

风谨言往下一瞧,这方看见软缎绣鞋上好大一块泥渍,为这双鞋,她特意配的同色的褂子,如今反倒可惜。

她就近随便找块石头一坐,也不知是恨乱石湿泥,还是恨那些大臣不恭,又或是恨柳潮安偏就把她一切倒霉事都看在眼里。

再顾不得君臣上下,男女有别,手指着鞋面,赌气说道:“你只说这怎么办?”

他这才走至近前蹲下,掏了自己的帕子与她轻轻地擦。

她一惊,这人做事怎么总不按常理,不说君臣尊卑有序,就是普通男女,哪有一个男人上来就碰女子的脚?

本能一般吓得想躲,却见他神情再坦然不过,躲了反倒显得自己心虚。

他手下动作细致,无半点轻浮放荡之举,那帕子似是浮在半空之中,手指并不直接碰到她,却比碰着还真切。

看着他手下动作,风谨言忽觉得耳后一块肌肤慢慢热起来,直蔓延至两腮。

风那样清凉,她却觉得炽热难掩,留下也不是,想走又不得,恰此时听脚下的人说:“臣子势强而显帝弱,不若逐步削减其势力,掌控钱粮,收编武器兵马,陛下所治必然大定。”

她一晃神,没防备他突然说起这个,弃了那些没来由的念头,追问:“备前则后寡,备后则前寡,何时才无所不及?朕又要等许久?”

他擦干净鞋,收手起身,“也未必,无所不备,则无所不寡。”

他见她不语,又顺势说道:“国库空虚是首件大事,一国之财不能只靠君子来支撑,若他们不是君子,我们又何必是?”

柳潮安说完,迅速抬眼看了一下,她正低头沉思,耳珠红迹未退,衬得面庞也染了韵致,错开眼又忙说,“臣僭越了。”

我们,岂是他能说的,他偏把这两个字说的行云流水,说的理所当然。

风谨言没留意那小小的细节,全心都在想他前面所言,这不是所谓忠奸善恶,贤与不肖的斗争,而是一部制度斗争,尤其是一部财政斗争。

一国如一家,家少粮则无以度日,国无财则民不聊生。国库若无了粮饷,她还做的什么空壳皇帝。

人既得真心相劝,便少了防备,她轻咬着唇,也不再顾忌是否失了颜面,一时间那些心中所知所藏,恨不能一股脑儿都说与他听,如同这一份重担分之,便是两个人在扛。

她真的是累,却无法与人倾诉,今日他说了,她便好似找到了可攀扶的良木,口里虽还吞吞吐吐,但话却说得坦白无比,“与你实说了吧,国库所有竟不及几大家的私产。”

柳潮安没料到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