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结束时又有两个伶人上来,看扮相应当是来打个诨话。
一个做东胡武官打扮,另一个却穿着大周平民男子的衣裳,这平民男子是位女伶所饰,故而显得更加干瘪瘦弱。
这样诨话演出民间常见,无非是图个模样滑稽,对话好笑,观众图个乐不费脑子。
可是在场没几个人有心思看乐呵,李亨也道:“这出演完就散了吧。”
台下的两个伶人正嬉笑怒骂,太子连口水也喝不下,同孔平章说着什么。
曹枢使也欲走来,他刚要开口,见太子蓦地皱眉,扭头看着台下。
东胡伶人正在阴阳怪气道:“你周朝有什么?我东胡有二太子萧易,骁勇善战,攻城略地不在话下!”
大周伶人却道:“我们有西京三公主福嘉殿下,容颜娇美,和亲可换三镇。”
太子脸色一变,气道:“什么话都敢拿来戏谑?谁写的戏文?”
宣徽使连连摆手:“哎呀,不是老朽。”
那大周伶人从容笑道:“太子莫气,若是今日必有一死,也让奴家把话说完再死。”
李亨脸色也不好看,袖子一挥,冷脸道:“继续。”
二伶叩谢,舞乐齐奏,继续演起来。
东胡伶人道:“福嘉殿下唯妇人尔?我东胡自有利器敲棒!精铁所铸,敲铁如泥!”
“你有敲棒?”大周伶人笑嘻嘻翻了个白眼,把脑袋凑近那人,顶了顶他的胸膛:“我有天灵盖,固若金汤!”
“哈哈哈,”一片难言的寂静中,李亨带头鼓掌:“有意思,赏。”
蔡玉集颔首,立在台下的小黄门敲锣一声:“赏!绢丝五匹!”
两个伶人谢过退场,太子抿着嘴沉默良久,才上前道:“阿耶……”
李亨冷笑一声,捏着青瓷酒盅:“和谈谈得,百姓嘴里就说不得了?若我真的将女儿嫁出去,将边疆割出去,还能堵得住悠悠众口?”
说罢“砰”地一声,贯满怒气将酒盅掷地,瓷盅碎了满地,蔡玉集一惊,当即跪扣:“陛下息怒……”
在场重臣齐齐跪下,一时间而观鼻鼻观心。李亨垂目四瞥,拢了拢玄色金线龙纹广袖,面如凝霜道:“商议了两三天了,有人拿得出手两全其美的法子吗?”
太子朝兰烽使了个颜色,起身道:“儿臣以为,还是要打。”
曹枢使掀起眼皮,缓声道:“太子殿下年轻气盛。”他呵呵干笑一声:“可军费糜多,何处而来,环庆路一盘散沙,新将领难以服重,难道要把并州的那几个兵痞临时调过去吗?”
太子歪过一张秀气的脸,看他道:“东胡人开口要的是环州三镇,加上公主和陪嫁。”
他也有样学样的呵呵一笑:“孤来算一笔账,环州三镇,姑且算免费,公主……也算免费。就他们要的陪嫁,一千名工匠伶人,五百名仙韶女乐,再加上金银钱帛,这些钱哪儿来?有这些钱,够打上小一个月了。”
白日里清算的数额,抛去丢人本身,光东胡提出和亲的馈资,的确大约是这个数目。
户部尚书摇头道:“小一个月?恐怕这打起来,三年五载,拖到国体亏空都难说。”
孔平章插嘴,油滑道:“所以就是赌,结果是哪边都说不清嘛。”
太子很不满意地看了他一眼,若不是他在大皇子巫蛊案里是主谋之一,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阿姐的人。
“至于服众的将领……”他继续道:“太子亲征,够吗?”
众人一片哗然,曹枢使这回也看出,李亨早就想打了,父子两演这出不过找个台阶下。他叩首道:“殿下千金之躯,亦为国本,是当自惜啊!”
太子却言辞激烈:“够或是不够?阿耶,我不将自己当做王储,只当我是阿姐的弟弟,大周的子民,阿耶的儿子。你说我够不够带兵打东胡?”
孔平章带头跪道:“殿下得王储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