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初眼眸微眯,心底疑虑刚起,便见虚云大师关切的上前。
细细打量了以安一番后,花白的眉毛拧成一簇。
“这位小施主伤的不轻啊,快把人扶进来!”
姚全扶了人过去,沈若初转身对国公夫人道:“舅母且稍等初儿片刻。”
国公夫人点点头:“去吧。”
沈若初跟着进去,便见虚云大师收起和善面容,宝相庄严的一寸寸摸过以安身上的关节骨头。
又一番把脉过后,神色肃穆的看过来。
“浑身关节骨头几乎碎裂重组,体内还有余毒未除,如今又新断裂肋骨两根,未完全愈的关节处隐有骨裂迹象,他是犯了什么天条吗?竟遭如此磨难?”
竟这么严重的吗?
沈若初眸中闪过一丝怜悯,“以安他遭了大难,劳烦虚云大师尽心医治,所需所用皆可找姚全。”
姚全连忙双手合十行露了个脸。
“阿弥陀佛,真是造孽啊,老僧自当尽力,诸位施主请便。”
虚云很快打发走他们将门关上。
再转身时,躺在床上的小乞丐已面色凛寒的坐在那处。
深邃的眉眼,淡漠又透着让人生畏的威仪,就那么静静的看着虚云。
上一瞬还宝相庄严佛光普照的虚云大师面皮一
抖,目露惊喜直直跪地夸张的开始摸眼泪。
“殿下!您何时回来的?许久未见老朽可想死您了!”
“沈若初供了几盏长明灯?”
小乞丐声音平顺的问道。
“一盏,就一盏,是供给她母亲云舒郡主的!”
虚云连忙回道。
小乞丐轻抬起眸子,明明什么情绪都未表露,却硬生生让虚云浑身发虚。
“殿……殿下,怎么了吗?”
“虚云大师不知我回京,却知众多香客中的沈若初是何人,更知道她只给母亲供了长明灯。”
“……”
虚云脸上本就发虚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
他张了张嘴想解释,可面对眼前人看似面庞稚嫩实则威压摄人的无形气势,他那些推诿狡辩的话便一句也说不出来。
直接老泪纵横的把头磕在地上不起来了。
“太子殿下,老朽知道错了,老朽并非不听您号令,实在是宫里那边盯得紧!
您是不知道,光是这个月,灵隐寺就来了好几拨人暗中搜查,他们丧心病狂的连佛门圣地都不放过!
老朽不敢动啊,唯恐一个不慎暴露了!
老朽死了不打紧,可若累及殿下,那老朽真就万死难辞其咎……”
萧庭薄凉的眸子淡漠的扫过虚云,漫不经心道
:“再有下次……”
“不!绝没有下次!”
虚云肩膀微颤着,甚至不敢听他说出那威胁的话来。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眼前看似稚气未脱的少年,内里是如何的阴私凶戾。
他上能承得住天下最矜贵的出身,下能屈身最污秽脏贱的沟渠,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隐忍狠绝的令人发自灵魂的惊恐惧怕。
萧庭冷冷的瞥过他一眼,“我体内的蚀骨还能坚持多久?”
虚云心头一松,他知道,自己这一遭熬过去了。
分明方才还怕的要死,也就转瞬的功夫,便自顾起身,啧啧的围着萧庭转了两圈。
“蚀骨可是老朽这辈子做出的最大心血,除了超乎想象的疼痛之外,无其他任何副作用。
只需三月,便可让如残垣断壁般的躯体恢复如常,殿下如今这般模样,应刚满两月!”
他说着忍不住感慨道:“蚀骨在试验阶段,无一人能承受其疼痛,所有试药之人全都自绝而亡,殿下,您绝对是个狠人!老朽这辈子没服过谁,唯独对你,我是一百个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