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看着面前一直张着嘴说话的段欢,一时间觉得自己在看一个陌生人。
她还记得当年在竞标会上,段欢因为被人利用抢了方案创意,气得发抖,在出租车里,找自己要纸巾。那时候她骂着“这种不要脸抢客户的,老娘看不上!我们就要堂堂正正靠实力拿项目。”
段欢不停的告诫她学学不同的规则,不停强调这是职场,“你不会保护自己。”
方延想说,“我以为你会保护我。”
还好她没说出口,不然多可笑。
谈话结束,那杯咖啡,方延一口未动。
段欢从来不知道,方延不喜欢喝咖啡,□□会让她严重心悸,一整天都平复不了。但段欢喜欢,所以每次拼单的时候,方延都怕她失落,跟她一起拼。
不过方延想,老板,何必知道她的喜好呢。
那天晚上,方延做了个梦。梦里她穿着睡衣窝在被子里看手机。突然门外传来响声,有人冲进出租屋来找邻居讨债。她正准备下床锁门的时候,卧室的门被打开,人群冲了进来。他们看了床一眼,然后在卧室里闹着嚷着。有两个衣服上占满泥土的人一屁股坐在了方延的被子上。被子是白色的,印着皇冠的花纹。有人拿起窗边的水杯仰头喝起来,桌上的笔记本被人翻开。
方延僵在被子里,一动不动,她想喊。可发不出声音,动弹不得。
被梦惊醒,大口喘着气,后背汗湿。
打开灯,凌晨3点。
倒了杯水,方延打开电脑,开始写离职申请。
申请第二天就批了,方延问要不要一个月交接下工作。段欢拒绝,给了2天时间。
那2天段欢没来公司坐班。
离职的第一个礼拜,方延在家躺了七天,每天睡到日上三竿,自己做饭自己吃。仿佛一夜之间过上了这辈子梦寐以求最好的日子,不用看谁的脸色,不用担心对不起别人的信任,也不用做梦都在做报表、想方案。
她报了来北京6年来的第一个旅行团,没去过的天坛、香山、八达岭,一次跑了够,甚至还花钱约到郊区去攀岩。
平阳是一个处处是山的城市,方家就建在山腰上,对于室外攀岩,方延是兴奋的。
“请大家做好准备,能选中级道,别选高级道。你们别对自己抱有太大期待,不要觉得自己天赋异禀,一般你这么觉得时候,天赋肯定在别人那儿。挂在半中间,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我还得爬上去救你。”
教练跟着刚领完衣服和装备的人拿着喇叭喊,“你说我要是能救也行啊,你停在那只能一个人呆的索桥上,我咋救你。上次一个姑娘,非要爬高级道,非要在索桥那拍照发朋友圈,拦都拦不住。结果好,挂那儿了,撕心裂肺哭。哭有什么用,你不过来,我也不能爬过去,人索绳只能承担一个人的重量。还让我们叫消防员,消防员来了也没用。两边都是山,下面是悬崖,消防车能开进来?还是消防员能人肉搭个桥给你?这种地方我们教练救不了的,消防员更没辙,术业有专攻知道吗。”
有人问,“那后来呢,她咋下来的?”
教练接着喊,“咋下来。哼。从中午等到下午6点,挂了6个小时,最后没招了,天黑了,她一闭眼还得自己爬。全身都哆嗦,哆嗦也得自己爬。”
方延庆幸自己从小在山里跑,没把自己当女孩子,爬到中途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停下来休息,一起出发的队伍早已分散。
方延跟着同行的两个女孩儿一路往上,累得头顶冒热气,一路相互鼓励。
“你体力真牛啊,看着这么瘦,都不怎么喘。”走在方延身后的人冲着最前面的小个子女孩说。方延喘着气附和,“真的,你好厉害。我手指已经软了,刚刚那个倒翻的坡,完全使不上力,要不是你拉我,我就卡在那儿了。”
小个子的女孩儿回头看着她们笑,“我闲不住,经常爬山,可能习惯了。唉?这里风景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