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初春,雁北尚寒,但偏将已生出冷汗,深知自己之言,若无凭据,构陷雁北军指挥使,乃是大罪,但兹事体大,又怎敢隐瞒,只得尽力压低了声音,再度禀来。
“那人言,单将军封了雁北城,向北晋投诚,想要将我雁北大军困死在雁北城外。”
高登呼吸急促,小眼失神,不觉松开了偏将胸甲,坐回马背之
上喃喃开口:“这...怎么可能,那晋主能许下什么重利,让单斌不惜背上叛国之名,也要如此。”
口中喃喃,心中随即联想到刺杀一事,若此事是真,自己接任北境统将之位一事,尚未昭告,他单斌又何必急于对自己下手,这可说不通...若此事是假,这通风报信之人,为的又是什么...
高登心中乱作一团时,身后有军中传令士卒快马来报,直言陈医官请将军速去。
担心徐安,高登暂敛心中思绪,令偏将继续执行赶路之令,自己则回马去往老陈处,查看徐安伤势。
军中本就一辆马车,可却在那女刺客夜袭下,早已被毁,此时只能撕裂营帐,栓于前后左右四匹战马之上,让徐安躺于其中,以作简易步舆用。
见是高将军前来,老陈忙唤士卒暂止前行,迎上前去急切开口:“将军,适才我看行军已缓,可不能停,虽我用真气护住他心脉,但也快撑不住多久了...”
高登并未将偏将禀报之言说与老陈商议,是因此事太过重大,牵扯的乃是统军大将,没有真凭实据,即便是高登也不敢随意妄言,听得老陈提起暂缓行军之事,只将话题转到伤重的徐安身上。
“你不是说能撑得住三五时辰吗,为何现在...”
“高将军,我的真气是能护住徐将军三五时辰,可...徐将军受伤太重,若再以真气传入他体内,只恐他撑不住
了。”老陈眉头紧锁,如实回道。
高登一张面孔已冷的让周遭士卒纷纷低头避开,不敢直视自家将军的目光。
“传斥候。”高登沉默片刻,冷言开口。
盏茶功夫,斥候已拍马而来,单膝军礼,高登眼神不移,盯着面色已微微泛青的老徐,沉声问道:“距雁北城还有多远。”
“不足十五里!”斥候如实相报。
“以现在行军之速度,多久能到。”
“若全速进军,半个时辰内,必能赶至雁北城下。”斥候在心中稍作推算,据实答道。
高登闻言不语,只侧目望向老陈,见老陈稍稍点头以示,方才开口:“再去传令,所有人不得懈怠,务必在半个时辰内赶到雁北城下。”
斥候闻言行礼而去,不多时,令已传至巡守军上下,高登并未再前去领军,而是守在徐安身侧,纵马前行...
直至这巡守大军离开,道旁林中方才显出一人牵马身影,离得近了,才见人衔草,马衔枚,望得巡守军远去,这人凶恶面上微显阴险笑容,啐去口中嚼着的短棒,从马背行囊之中取出只信鸽,在其足间捆上枚小小印信,向天空用力抛去。
在行囊中闷了许久的信鸽,终是不再被束缚,立时展翅高飞,直冲云霄,向着雁北城而去...
——
雁北城,通古轩内,三人围炉氤氲,却非团圆,桌前三人各怀心事,但面上却是一团和气。
“王恒敬大人一盏。”王恒端起
酒盏,抬盏敬酒道。
晋使轻摇盏中美酒,亦同样凝笑举杯:“王公子此番立下大功,这一盏,当时在下敬王公子才是。”
王恒身侧许漠,虽是对通古轩中交手一事耿耿于怀,但眼下晋使乃是自家公子座上宾,也只得随公子一道端起酒盏,挤出难看笑容,向着晋使敬酒。
瞧着晋使饮下盏中美酒,二人才同时饮下,许是想到了事关重大,王恒略带不安道:“大人,请恕王恒多嘴,这单斌已是雁北军指挥,万钧被擒,说不定他能接任北境统将,为何笃定他必会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