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燃烧着一簇霹雳吧啦的暖炉,宛如黑夜里唯一的破口。火炉旁堆着笔墨纸砚,卷轴书本一地都是,耶步被绊了几下后忍不住道:“这位大哥,你家怎么到处都是书啊?”
白净的书生回头朝他笑了笑:“小生不才,平日里没什么事可做,就靠这些文墨勉强度日了。”
耶步听了,佩服道:“好厉害的大哥,要是我的话不出一炷香就睡着了。”
书生微笑道:“修行的方向不同罢了。术业有专攻,我看这位公子定是个仙法了得的,少读些书也无大碍。”
四人围坐在火炉边,静静地烤了会火,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工夫,书生突然道:“你们是从海对岸来的吧。”
问觞抬起头来:“是。”
书生唇角微微一扬,复而慢慢低下头去看火,半晌轻启唇齿:“好久没见到外来人了。你们是怎么来的?”
问觞不动声色道:“路过海边的渔村,听说蓬莱仙岛的奇闻,想着百闻不如一见,就来了。”
“自己来的?”书生意外地抬起头,“你们过得了海?”
问觞看着他,眼里汇聚起火光,微微弯起唇道:“正是。”
“不是蓬莱仙人.....”书生喃喃道,毫无预兆地发起怔来,半晌又喃喃道,“不是蓬莱仙人......”
“听闻没几个人上得了蓬莱岛,”问觞笑眯眯地看着他,试探道,“可是我倒觉得,没那么难呢。”
书生猛地抬头紧紧盯住她:“没那么难?你们、你们很厉害吗?”他突然激动起来,跳起来上前抓住了问觞的手,语无伦次道,“之前也有人来过,但是很快、很快就没有消息了。你们、你们......”
兀自激动了一会儿,他突然像泄了气一般地重新瘫回原位,耷拉着脑袋低声道:“算了吧......算了。”
耶步被他这一顿操作整懵了,听不明白他神神叨叨的什么意思,急切道:“什么算了算了,到底啥意思啊?”
书生摆摆手,颓废地滚到一地的书上,入眠去了。
耶步目瞪口呆,不甘心地去摇晃他,咆哮道:“大哥,大哥!说话说一半会生不出孩子的啊大哥!”
书生挣脱了一下,没挣脱开,伸腿给了他一脚:“我生哪门子孩子?你们别问了,快想办法离开这里吧。再晚一点被蓬莱仙人发现了......就完蛋了。”
问觞和风泽杳飞快地对视一眼,道:“蓬莱仙人心怀众生,肯定不会为难我们的。”
书生苦笑一声,也不做解释,只道:“听我一句劝,赶紧离开吧。如果你们能平安回到海那边......千万和那里的人说一声,不要再做祈祷了。”
问觞充耳不闻,道:“听说成心宫殿里有一处光门,可以进入下一座城。”
书生咕噜一下爬起来:“你们去那里做什么?不是说了让你们走么?你们迟早会后悔的!”
照这个反应来看,进入下一座城的契机也是找到光门。问觞朝他一笑,豪气万丈地道:“我们,会救你的。”
耶步痛苦又羞耻地捂住脸。
书生愣了半晌,气急败坏地躺回去了:“你们救不了的。还是赶紧回去救救那些海对岸的人吧。”
后来任凭他们说什么,书生都不搭理了。第二天清晨,三人趁着书生还抱着书呼呼大睡时离开了。走前耶步道:“要不给他留个字条吧,突然就走了,这大哥说不定会担心。”
问觞望向风泽杳,道:“那写一个吧。”
风泽杳点点头,弯下腰写了一行字,拿砚台压住了。问觞看着他行云流水的字,突然觉得有点眼熟。
这字笔力遒劲,一气呵成,宛若游云惊龙,鸾漂凤泊。
之前在临淮城的河边放夜河灯,也曾有幸见过这样潇洒恣意的字。当时那人写的是一首游山诗,她心想写诗的人定是个惊艳绝伦的,只是不知那人遭遇了什么磨难,写的字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