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吧里被不同男人搭讪过,也经常在各种场合受到男人的优待。比如伏特加对我的态度就很好,没有琴酒的吩咐,也不介意开车送我回住处。
不过在琴酒眼中,女性的杀伤力似乎约等于零。
执行任务时我从未见过他对漂亮女人手下留情。
有时候我甚至怀疑人类在他眼中全都长得一样,没有美丑之分,只有能杀的和不能杀的。
他教导我,对我近乎纵容,到目前为止都对我有求必应。甚至偶尔还会送我礼物(比如配枪),作为学会新技能或完成高难度任务的奖励。
对比其余人,他对我的态度确实有些特殊,以至于差点让我产生了错觉。
但清醒思考一下就会意识到,他只是目前乐意这么做而已,并不代表真的喜爱我。事实上,他也从未说过任何表达好意的话。
脑海里浮现刚才贝尔摩德含情脉脉的美艳面容,以及他外套领口上的口红痕迹。
……做了什么不言而喻。
一双冰冷阴鸷的绿瞳里是漫不经心的慵懒。那是与他相处两年下来,我都不曾见过的神色。
在他身边待了这么久,总是一起行动,我很清楚他没有交往的女友。
倒不如说,“琴酒和某个人交往”本身就像是不可能会发生的事。至少我很难想象。
贝尔摩德应该是喜欢琴酒的。——这个结论只是出于一种女性情感上的直觉。
那么琴酒呢?他是如何看待贝尔摩德的呢?
在我看不到的地方,琴酒在贝尔摩德面前会是怎样的表现、会说些什么样的话呢?
面对与自己有露水情缘的女人,他会不会有一些与平日里不同的温柔表现?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想这些。越是知道不应该在意,就越是思绪混乱。
但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意的是什么。
或许在内心深处,我对这个冷酷到极点的男人还抱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吧。
想到这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如其来的厌恶感涌上心头。
脑袋里乱七八糟的念头在冲撞,像是有噪音在耳边不停地嗡嗡低响。
我走出盥洗室。
房间里没有亮灯。一片寂静。
回到书桌前,收起医药箱,然后在床前站定,目光落在墙上的拼贴板上。
贴满的资料和照片,全是我这两年来的任务目标。
打叉的是已经死去的人,没打叉的是暂时不必死,或者即将死去的人。有坏蛋,也有一些无辜者。
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类,都有着血肉之躯。
我静静地看着这些照片和资料。每一个人我都记得。
他们都有各自的人生经历和喜怒哀乐。
有人喝酒只喝三杯。
有人为了还赌债断了一根手指。
有人风流成性却能为初恋牺牲性命。
还有人贪财却过得格外节省。
正是无数鸡毛蒜皮的细节和故事,构成了一个人。
我拿起马克笔,在其中一张照片上打了个叉。
今天这个打伤我的人,最后还是死在了我的枪下。
琴酒曾经说过,尸体有很多可以调查的细节,拷问活人还需要辨认谎言,但尸体不会骗人。
比如,从鞋底的泥土、衣服上沾的灰尘、胃里的食物残渣可以推理出对方去过哪里,从而找出窝点或基地。
一个贪婪的走私犯。脑海中浮现出那张沾染鲜血的惨白的脸,以及尸体衣服内侧的口袋里的一块旧怀表。里面是一张小女孩的照片。
我闭了闭眼,摸出烟盒和打火机,点燃了一根烟。
烟头上方升起缕缕白色的烟线。我注视着那烟雾。
其实我不喜欢抽烟,尼古丁的味道一点都不好闻,但是……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