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初。
阜南县的县令,县丞,带着七八位小吏,已经赶到了关城的谯楼中听令。与他们一同前来的,还有王善堂手下的几位统兵将领。
除了这些本地官员外,正堂中还坐着三十多位陌生面孔,他们只喝着茶,低声交流,而李彦和他的三位童子,也正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
县令等人根本不认识这群人,但按照王善堂的话说,这三十多位陌生人,都是从京都特意赶来的,替皇上办差,捉拿贼人,并寻找怀王。
其实,这个由头是有些牵强的,因为这群人看模样,习惯,体态等等,怎么都不像是“京官”,且他们一没有文书,二也没与本地官员进行交流,只围在王善堂身边听令,这种种行为都是很反常的。
不过,庙小妖风大,阜南县的这帮狗头丧脑的官吏,那都是活跃在匪患严重地区的老油条,他虽察觉到有些不对,可却也不敢多问,不敢多说。
堂内,数十人聚集,或坐或站,略显拥挤。
王善堂站在殿内中央,背手瞧着一众官吏,中气十足的说道:“本官奉皇命,要在一日期限内,捉拿住潜入不老山的贼人,以及寻找到清凉府的小怀王。眼看着,这半日的时间已经过去,可依旧一无所获。若本官无法交差,尔等也恐要受到皇上责罚。”
众人沉默。
“非常时期,当用非常之手段。”王善堂挑了挑眉毛,厉声道:“左前卫营的千户孟阳,刚刚已带兵抓住了一些窝藏贼人和神通者的嫌犯。本官决定,将这些人在关城门前侧斩首示众,以作警示。何县令,董县丞,你二人一会便带着县中官吏,主持斩首事宜,向城中喊话,任何人胆敢私自窝藏贼人,陌生人,或是清凉府的小怀王,一经查实,则必判死罪,连坐至亲。”
阜南县的一众官吏,在听到这话后,就都已汗流浃背了。
县令心里在骂娘:“不到一日的时间,就连抓人带斩首,且毫无证据。这种暴行,那日后是要被阜南县的老少爷们刨祖坟的啊!为什么你他娘的不去主持,非要我们来干呢?”
他心里不解,且怀疑更重,但却头脑清明的没有反驳。
王善堂见众人没有回话,便再次问道:“尔等可听清楚了?”
县令额头飙汗,刚想回话推诿时,余光却见到左侧站出来一位老头。
那老头约有六十岁左右,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瞧着苍老无比。
此人叫耿忠,外号耿愣子,是阜南县的县丞,正八品小官。
他出生在战乱年代,虽家中贫寒,却苦读圣贤书,但奈何命运不济,且性格过于执拗,早些年赶上了南疆战乱,边塞之地取消科举,晚些年状态又不在巅峰,所以阴差阳错,直到考到四十二岁的时候,依旧没能通过府试。
原本,他都打算放弃了,可恰好在四十五岁的哪一年,他迎来了巫妖国的立国大典。
天下归一,皇恩浩荡。
哪一年,他走出乱世,瞧着满天下的太平之景,心里却想要在试一次。若是能考中,他想在躺进棺材之前,为家乡在做点什么。
而这一次,他还真中了,通过了府试,并成为了立国哪一年,年纪最大的恩贡生。
三年排职后,他返回家乡,并在阜南县当了一名县丞。
四十八岁才正式入仕,这在别人看来,那就是在终点。但耿忠自己却觉得,自己这些年的书没有白读,他承蒙皇恩,位列恩贡生,那自然要用毕生所学,好好做一个县丞。
谯楼内堂中。
耿忠出列,虽形貌垂垂老矣,却声若洪钟道:“王大人,我有三问。”
满堂“文武”听到这话,都是微微一愣。
县令松了口气,不停的擦着额头汗水,心里暗道:“这耿愣子,在任何时候都不会让你失望的。他还是他,乱世中的一朵奇葩。”
王善堂也怔了一下,出言问道:“何来三问。”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