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坐在了他的身边,还哼着不成曲调的歌。
怎么回事,是迷路了吗?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隔着一段距离他就这么想着,直到她带来的风吹来又停驻在他身旁时,才扭头看去。对方也正好朝他看来。
黑到与墨一样的头发,黑到和树的影子融在一起却亮晶晶的眼睛,哼唱着歌谣的女孩与他差不多年龄,他理应问“你是谁”,她却更先开口,朝他露出略带腼腆的笑容,说:“你的头发真好看啊。”
她说着伸出手想要触碰,他一下抬手,将她打开了。
一时的冲动,他自己也很惊讶。大概是听到母亲和父亲“为什么会是这种颜色呢”,又看到婴儿摇篮里的妹妹。婴孩整日发出声响,连话都不会说,只是一味地笑着,朝他伸出手。
他或许,将同样朝他靠近的手弄混了。
“抱——”
“我原谅你。”女孩站起身,双手叉腰,低头望着神情呆住的他,一字一顿:“因为我喜欢你头发的颜色,所以原谅你。”
在他的眼中,她与忽然从阴云后露出脑袋太阳一样,又像是从晴空中掉下的雨。总之,比祖父家的天气更让人摸不清头脑。
“哈,不胜感激。”他觉得在这般情况下要如此回复。
虽然觉得不大对劲,不过面对不明所以的存在,还是先观察一会儿比较好。果然,女孩笑了,笑出了声音。
“这是什么话?”她歪着脑袋,轻快地跳了几步,回身看来:“你叫什么名字?”
“……你是在我家的花园里。”
“啊,我记得门牌上写了藤原。”她点点头,好象这样就够了,然后说:“我是橘花,今天刚搬到这边来。那么再见了,金发的藤原君。”
她迈出了脚步,他要叫住她,告诉她“大门在那个方向”,却见女孩熟练地踩上矮墙,手抓住上方砖瓦间的缝隙,两下就爬上了顶,坐在墙头。
消失前,她朝他笑了笑。
稍晚管家东条说起附近姓“橘”的空屋搬了人进来,藤原愁才知道,午后遇见的一切不是幻影。
然而,橘花正是梦幻般的存在,哪怕她成为与他同校的转学生,穿行在众多学生中间,起初也总觉得她会在某个一瞬间会再次失去踪影。
她是一个人搬到这山中小镇来的,和愁一样,每天早晨都被车送到学校,大家都说她是财阀家的大小姐,风言风语传得夸张。
藤原愁记得,在橘花离开之前,不少人都认为她的父母双亡,被送到这边来,是她恶毒叔叔不想让她继承家族财产使出的手段。
“我是私生子。”橘花这么坦然地说出她的身世时,藤原愁一时不知要怎么回应,就和与她初见时同样。
“是嘛。”他最后只有这么说。
那是五年级的时候,橘花搬到他家附近,已有一年时光。藤原愁在县立武道馆对弓道一见钟情,借用市营的公道馆,开始接受前皇宫护卫的西园寺老师指导,橘花来参观过一次。
“我没有看过弓道,”她这么说,“可以去看看吗?”
和西园寺老师提起后,得到了同意。
在听到“好啊”的回答前,愁以为老师会拒绝。老师会一对一指导小学生,已是天方夜谭,愁试图想象父亲是怎样拜托,没能成功。
如今他提出想让人来参观,意思是对方对弓道,并未抱有认真的态度。走马观花一般的来访,老师竟应了下来,实在不可思议。
那个周末,藤原愁便和一起,去到了练习的场地。
听说他和橘花走得近,父母并没说什么,不过还是露出有其他事没告诉他的神色。若是其他情况,藤原愁大约就会和橘花拉开距离,但可能只是为了她一句“我喜欢你的头发”,让他没有这么做。
周围的人都说他是个早熟的小孩,那么橘花就像是他的反面。和他一样,她在人群中也是突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