苡鸢眉梢一扬:“嗯?”
“听我门下弟子说,今日在衿浣派结界外,你呈了一段影像?”
不等苡鸢说话,他又接着道:“那影像中,是我衿浣派的道渊太尊?”
苡鸢眼波微动,正欲开口,却被他接下来的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
“他还没死吗?”
身后的李睢清不再淡定,她挣开苡鸢拦在她腰前的手,眸子红红的,看起来破碎又可怜,“师叔!”
可说话时却是咬着牙关而出,叫人听出了凶狠。
周围人亦觉得这般说辞不妥,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掌门这样说太尊?”
“这不是大不敬吗?太尊闭关修炼,掌门统领上下,二位长者相辅相成这样久……方才掌门该不是在说笑的吧?”
“你拿这个跟外人说个玩笑试试!”
苡鸢从未这样哑然,更多的是无言以对。
自家师兄的生与死,竟能以如此轻蔑的语气脱口而出,旁若无人地问,他还没死吗。
道奕是笃定了自己能一直坐稳衿浣派的位子,还是说早就达到一手遮天的境界了?
她姣好的面容渐渐含了笑意,两指轻轻捋了捋额前飘扬的碎发,别在耳后。
“掌门此话,晚辈辩不出其中意思。您到底是希望太尊仙逝,还是希望太尊仍在呢?”可她的笑含着一把锋利的刀刃,“那影像的虚实,究竟让您关心的,是道渊太尊的生死,还是我云天台奉帖前来拜访衿浣派的真假。”
道奕不语,在原地站得笔直。
“那我便说了——云天台确是要参加仙道大会,那段影像也确实是真的。道渊太尊,仍在。”
身后弟子一片哗然。
对上苡鸢的镇定,道奕也无畏无惧,反倒是势在必得一样地笑了笑:“那那段影像呢?总得让我看看吧?”
苡鸢乌眉微皱:“我想您大概不知。我们云天台的蓝璃珠,仅仅只能用一次的。”
作为三界共用的一大法器,蓝璃珠专用于千里传音及传递影像。她听闻凡间各门派皆有自己独有的蓝璃珠,而大多宗门为了其保密性,都是只用一次便不再起任何作用。
而显然,衿浣派的蓝璃珠就不是这样。
不然道奕的脸色怎会难以挂住,依稀能看见他黝黑的面庞透着难堪的红色呢?
“呵,”听他轻蔑地笑了一声,“既是如此,那我便不打算再关心了。我身上琐事繁多,得先行一步。我们仙道大会再见。”
临前,苡鸢看见他森然的双眼背后藏着浓浓的阴谋,嘴角弧度不一地扬起,那是愤懑后的宣泄。
她感觉到了,这场仙道大会,会很漫长。
道奕原是要拉着李睢清一道离开的,可连个手也没捞着,他不满地瞪了一眼她,“睢清?”
“睢清稍后会自行回知雪庄,就不劳师叔费心了。”
她低着头呈上相贴的两手,高举过顶。
这是在拜别道奕。
道奕第一次有了不确定的虚空感。
他从前觉着李睢清该是一头温顺听话的狸猫,是从路边随意捡起、被人丢弃的那种。遇上了他,他便大发慈悲地给它套上抓绳,让它逃不出自己的束缚。
可在温室待得久了,又好吃好喝地供着养着,它早早变得高贵且不谙世事了。
那么,它怎么能在稍稍见到一点世界的色彩后,便心生向往,不顾一切了呢?
他是掌控着李睢清的人。
他不会允许她有自己的思想和意识。
外边太过于危险,李睢清只能在他划分的区域下活动。其它,哪儿也不准去。
离开安客轩的最后一眼,道奕眼里的阴郁几乎要从中溢出。
而李睢清却选择视而不见。
她拉起苡鸢温热的手,慢慢地,十指相扣,贴着苡鸢的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