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的轻缓,温柔得如明媚春风,怎会让司寇翾将眉头皱得更紧了?
可他也只是面色沉重得厉害,一句话也不曾说。
司寇翾如何说出口?
说他见天色渐晚,冰封雪飘,却迟迟不见苡鸢回来的身影?
还是说他在屋中二人喧闹的时候独自在一角担忧,望着窗外犹豫了好久?
或是说推门而出时的决心,提着莲章在霜羽巅各处角落穿梭?
他不得不回以沉默。
正借着莲章插在厚雪中,他弓着腰不曾直立,于是与苡鸢的对视隔了距离,原本是他低眼才能看到苡鸢的姣容的,现如今,换了个角度看,才发现,他们还是差了好远。
他仰头看神,见她在雪飘如絮的夜下独自亮着闪光,每一缕青丝都成了镀银的丝线,如月光裹着的绸缎,纯洁而美好。
羽衣在风中绽放如粉霞,他仿佛看见了明日的旭升。
蛾眉如山黛,远远望着,可触不可及。
那眉下是一双柔情似水的桃花眼,像春江在墨色中流淌,两岸万紫千红,朝阳裹着暖意。
司寇翾身在黑暗久了,要他接受光明,怕不是一时间便可行的,他得先学会知道那平缓的江面上到底是什么,是否有未知,又得学会如何在阳光下,做个所谓正常的人。
他跟凡人一样,注视着神姬眼中的怜悯,望而却步。
不敢靠近。
最后只说:“了解一下这里的情况。”
她张口作圆,似是在说“噢”。
然后扬了扬衣袂,将眼前的雪打散,向司寇翾走得更近一步。
之间本就短的距离就此消失,两人贴得近,苡鸢却笑着学他弯下腰来,双手搭在膝上,问他:“还是没缓过气来吗?他们追你很紧,对吗?”
这张脸就这样突然地出现,在他乌色的眸中放大,随后脑中剩下一片空白。
他慌乱地挪开视线,迫使自己不要再陷入其中。
可在看见苡鸢身后的那轮明月时,方才的那股犟劲就全数消失了。
原来……
原来不是苡鸢身上的光辉耀眼,而是她恰好遮住了月的明亮,那月便借着她,将光笼罩在她身上,谱出了夜的华章,同时,也拨动了少年的心弦。
他们,还是能靠近的,对吧?
重新一鼓作气,他拾起失落的心绪,脸上隐隐多了几分明朗的颜色,“是路太过弯绕,有点难找。”
总之,他没缓过气来的原因,绝不能是他们造成的。
那样太丢脸了。
“这样啊,”她又看了眼司寇翾空荡荡的腰带,“那这锦囊,究竟是怎么掉的?掉在哪里你还记得吗?”
“不是掉的。”
“嗯?”
“有一小妖,来也无影去也无踪,在我身边闪了过去。我没做好防备,那香囊便被划开了。”
*
据司寇翾的回忆,再结合知镜方才给她呈上的画面,苡鸢得知,那是一个不足两尺长的小妖。
长相类人,孩童一般的面容,只不过是肤色呈墨绿,没有双脚,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形似漏斗一样的尾巴。
它毛发稀少,滑溜溜的头顶上只长了一小簇绿草青短毛,两瞳有着和黄土一样的颜色,眼白亦为一片棕,嘴角能咧到太阳穴去,大口中,连牙也没长齐。
整体看下来,恐怖又怪诞。
苡鸢一眼认出,这是弑风妖。
传闻中,与凡人的幼童时期长得极为相像,习惯也一样,能通人性,与人讲话,在看似乖巧的面孔下,是杀人于无形。
它便妖如其名。
将万里的狂风吞入腹中,之所以来无影去无踪,正是因为它利用了腹中强风的速度而行,在人前消失,又在人前乍现。
前面说了,它体型瘦小,在妖族一众的魁梧雄壮中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