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你如何想。”
她心中笑司寇翾说不起玩笑,可脸上还是学了他的三分淡然,“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
“在这?”
“没错。”
“舞一场剑。”
苡鸢诧异地张了张口。
原以为他要说助困苦的老妇一把,二人合力带老妇脱离这片沙海,至少不必像这样萧瑟。
就算是沉默或不打算作为她都能欣然接受。
可……舞剑是什么意思?
再说了,他有剑吗?
借他白灵他也不一定举得起来啊……
他们默契地选择以沉默一笔带过这氛围。
老妇在这时端了两碗热气腾腾的菜粥上来,她和蔼地拍着苡鸢的窄肩,热情地招呼他们赶快尝尝味道如何。
苡鸢没动筷,而是先担忧起老妇来:“我们吃了这些,那阿婆吃什么?”
司寇翾也抬眼望过来,在老妇未注意的时候,借一道默咒把眼前的热粥向远处推了推。
老妇耸着肩,指了指残锅:“灶头还剩许多呢!”
说完,老妇又转身要去盛下一碗,苡鸢跟着起身,把司寇翾按在原地坐下,自己去帮老妇盛了满满一碗端到桌前。
坐下后,她问:“阿婆可是一人住?”
老妇一脸笑靥地点头,眼角的皱纹明显。
“那怎会煮这般大的分量?这一顿,足足够阿婆您一人吃上七日了。生火虽难,可饭菜若是隔夜,恐对身子不好。”她说出心中的忧虑。
老妇还是笑着,说:“不是的。这些吃食老拙我是一日换一次的。煮得多些,别人也就能有得吃了。”
司寇翾不知为何,感觉心被挠了一下,识川却从未这样平静过。
苡鸢在耳边说了一句什么,他没听到。
他的灵魂像是抽离,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引他来到一处花田中,让他置身于万草丛间,感受这惬意的春风与暖意,他感到自己破土而出,长出嫩芽,在光下摇晃舞动,渐渐,趋向那缕朝晖。
就像是那日中术般,他飘然于空中,思绪抽离,所有想说的话皆卡在喉间出不来。
他能感到自己的根茎以深深扎入大地中,泥土的气息环绕他,是这样的生机勃勃。
他不知为何会突然如此,试图找到出口脱离这方温柔乡,却怎么也动不了。
因为他错过了苡鸢最重要的一句:
“司寇翾,你能感受到这恣意的善吗?”
原来这就是善。
才触得一点甜头便如此。
在意识外,苡鸢接过老妇的话:“别人?什么别人?”
老妇目光如炬:“像你们这样迷失沙土的赶路人。从前,日日都有,年年都有。”
“为什么是从前啊?”她问。
老妇说,从前赶考的书生多,大多都要翻过这片荒芜去见繁丽的都城,他们背着书篓,揽了半筐风沙,来得匆匆去得也匆匆,讨了口吃食后也不说住,就又上路了。
她还经常能救到受伤昏迷的甲兵,他们就算是就着粗茶淡饭也能谈着国家报负,说着战势奇谋,同样也不多留,得一餐饱饭后又踏上了寻队的征程。
“现在呢?他们就不再出现了吗?”
老妇捧着碗将半凉的热粥往嘴里送,含糊着,“是,都死了。”
苡鸢恰在皱眉时,司寇翾正好从幻境中挣开,他清醒那一刻身体开始不住地颤动,惹得木桌也跟着晃动起来。
老妇将碗慢慢地从眼前放下,还以为这寡言少语的小伙儿胆大得很,没想到只是听了这几句就有些害怕了。
老妇还试图安抚他:“不用怕的,纷杀赶不到我们这边。”
司寇翾疑惑地看了眼老妇,又看了看置身事外的苡鸢。
仿佛他刚刚的幻象只有他一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