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孤绝。
薄暮烟扉,高空日焕,谙历阴晴彻。行人过此,为君几度击楫。
两公差中有一人略通文墨,听得不由击掌而赞:“秦官人此词畅快,当比得上尊师东坡先生的‘大江东去浪淘尽’了!”
过得一日,舟行夜泊浔阳城,秦观的一首《蝶恋花之泊九江》则再次回到婉约伤感的心境:
舟泊浔阳城下住,杳蔼昏鸦,点点云边树。九派江分从此去,烟波一望空无际。
今夜月明风细细,枫叶芦花,的是凄凉地。不必琵琶能触意,一樽自湿青衫泪。
由于雷雨的安排,秦刚此行不愁盘缠花销,带得两名公差的条件也上了一个档次,想着反正人在外,胡运使也不知详情,只要秦观不跑,安全押送到郴州便能交差。于是一路之上,两人竟对秦观多有照顾。
沿长江而上,过鄂州、岳州,便进入了洞庭湖,从洞庭湖南上岸之后便是正式进入荆湖南路境内,紧临湖岸长江的潭州【注:即今天的长沙】既是该路的治所,又是这一路中算得上最繁华热闹的城市了。
于是三人便在潭州城内选了一处还算高档的客栈住下,此客栈前半部便是酒楼,还有包厢歌坊。两名公差戏称,从此向南,可能再也住不到如此条件的客栈了!
于是,当晚三人在前厅多点了些酒菜,正吃着之时,突然听闻二楼一间包厢之中,传来阵阵唱词之乐,所唱之词,竟是秦观所作的一首《八六子之倚危亭》。
其实秦观之词,常被勾栏画坊所青睐,所以无论是在京城、还是处州,哪怕是在这偶尔路过的荆南之地,秦刚自己倒也并未感到稀奇,反倒劝那两个公差莫多理会,自己多吃点菜好了。
这曲唱罢,那处包厢内旋又唱起一首《满庭芳之山抹微云》,居然还是秦观之词。如此听来,只觉这唱曲之声倒也是难得地婉转动听。
于是,两名公差竟开始作局打赌:此间会连唱几曲秦官人的作品,一人赌三四首差不多了,一人却赌至少八首以上。
而此包厢之人可能真是秦观之忠实拥趸,三四首之后,却还是一首接一首,皆是秦观之词作,那名赌赢了的公差不由地放声大笑道:“哈哈哈!世间这烧香之人甚多,可惜真佛在此,自己却恍然不知,可笑可笑!”
这厅堂不大,那差人的大声却是惊动了那处包厢,随即窗口居然出现了一名姿容姣好的艺妓,不过此时却是怒容满面地责问:“何人喧哗?我等品鉴秦学士佳作,有何可笑?”
那公差抚掌而乐曰:“你们仰慕的秦学士就在这里,尔等却闭室不知,岂不可笑!”
艺妓大惊,再一看旁边所坐的秦观之气度长相,随即转身,很快下得楼来,却是将信将疑地问道:“秦学士乃京师高士贵人,怎会来此偏僻陋地呢?”
对此,秦观却并不避讳地说道:“罪人秦观,获罪贬郴,路过此地,不意差人大哥打扰了姑娘唱曲,乃某之罪过。”
“公文在此,岂可作假?”那差人有心想撮此缘份,乃从怀中扬出贬徙公文,并展示文首秦观之姓名给那艺妓一看,又笑道:“此时甚晚,我们先去休息,少游你自便!”
见两公差而走,艺妓对秦观身份再无怀疑,又惊又喜之下,便道:“奴奴楚十娘,仰慕学士已久,今日偶见,实乃三生有幸,望学士稍待片刻。”
楚十娘随即回去再次打扮,而此间客栈的掌柜也因仰慕秦观的名气,另置一包厢并请其入坐款待。
楚十娘此时便是盛装而出,重行拜见之礼。
秦观身处贬徙之途,见楚十娘不因他的罪官身份而有一丝态度的改变,则颇为意外。
楚十娘执亲手所抄录的《秦学士词》请秦观鉴别指正,同时设宴而待。
但凡酒每过一巡时,十娘便演唱一曲少游之词,侍奉款待之举,极为恭谨尽心。
秦观叹道:“世人爱某诗词,只爱其字句珠玑。而此时某乃贬谪之身,瘴面囚首,却独受十娘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