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免吗?而这件事难道就真的很难么?还是说,人都是会变的?
应该是吧,他在初时气恼过后,又听了李禠最后补充的两句话,回顾从当年在京城一开始遇到了秦刚后,自己以及自己全家,因为他而带来的诸多变化。
包括到今天,他所做的生意、所住的的宅子、以及身边所有的朋友与资源,又有哪一样不是拜托秦刚所得的呢?
一定是这样的!
他在内心对自己说:一定是他与他的父亲,在今天都已经成为了秦刚最大的累赘!
此时的秦湛,逐渐陷入了对于自家的无比自怨与自责的情绪中。
眼看着前面慢慢地走近了麦秸巷口,他却不知该不该再回去,犹豫再三,转身进了街边常去的一家小酒馆里。
大朝会终于结束。
天子在百官的颂迎声中,起驾带着两府宰执、内制翰林学士和外制中书舍人,还有带着知制诰头衔的两制官,一起前往后面的崇政殿,进行接下来的详细政事处理。
而秦刚则随着殿内的百官,按照指导秩序的阁门吏的指引,由高至低卷班而出。
秦刚还是因为跟随着章楶的序列,在他所处的这级官员中,还犯不着会有人主动过来与他说话。而其余的一些存心想要上来与他搭讪的较低级的官员,却又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这位刚才殿上的天子新宠臣直接从眼前走过去。
只是,秦刚的心情却着实难以平静,他十分清楚接下来将要面临着多么复杂严峻的局面,也清楚极有可能出现的各种不利风评与清议。
不过,在他所有的复杂情感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意。
从根本的道理出发,他深知,凡事总是要有代价的,哪怕今天的局面是赵煦刻意安排的结果,他也只能默默地接受,鱼和熊掌,通常是不可得兼的。
而从最终的结果来说,有了赵煦对他默契的保证,至少秦观的实际处境是有着他可以操作的空间的。
唯一的担心却是,既然今天在大朝会上狠狠地怼了章惇的脸面,以其睚眦必报的个性,必然会想在秦观贬谪这件事上再作报复。而他最大的失误,就是没有料到今天朝会上就会有如此反差之大的局面出现。
所以他理应就该在前一天晚上,就要提前把去处州的安排以及与章楶之间的沟通等事都要做掉的。
后悔归后悔,他想了想,现在还是来得及“亡羊补牢”的吧?
出得宫门,秦刚却是快上两步,走到原本就想回城南驿的章楶面前施礼道:“老经略与我同来京城两次了,却是一直未曾邀请到寒舍一坐。小子家中无它,京中美酒却不会缺少,今日敢请老经略一定给个面子?”
事出突然,来之前也未曾有此意向,不过看着秦刚的脸色,再联想到今天朝堂上的意外,章楶便知他有事情,于是便说:“也好啊,老夫自是听说过你那一品天醇之名。”
见到了守在宫门外的林剑等亲卫,便与章楶的随从并在一起,而秦刚坐上了章楶的马车,一同前往麦秸巷。
进了秦宅,也顾不上询问此时秦湛为何不在家,先让刘三安排跟来的随从在外院休息,秦刚又立即嘱咐了亲卫对宅院四周进行严密戒备,然后叫了林剑一起,再将章楶请进了后院书房。
章楶看到秦刚如此谨慎,便知其有大事要讲,当下也不多问,静静坐于那里。
“秦刚拜请章老经略出手,以救恩师。”秦刚突然于房中面对章楶双膝跪下。
此举却是将老人家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上前要拉起秦刚道:“你这小子,有甚要求便与老夫来讲,应你便是,如此大礼却是作甚?”
秦刚却是坚持跪着不肯起身,道:“此事事关重大,老经略还是听我讲完再看是否应诺!”
章楶拉了两次都拉不起他,跺跺脚说:“如此你便快快说来!”
“秦刚想安排恩师一家远避海外,以免章相的后续迫害!”秦刚这一句话,却是惊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