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延庆一愣,立即回道:“请秦知军放心,我刘氏为大宋镇守此寨已有四代,想那西贼的乃任寇首,无论是李元昊、李谅祚、还是如今的两任梁太后,前后攻打顺宁寨达十数次,却从未在此讨得过多少便宜。我全寨上下数千好儿郎,以为国浴血奋战为荣,知军若有什么差遣,直接吩咐便是。”
刘延庆这话说得也是实情,整个横山战线,鄜延路这一带地阔寡疏,比较利于西夏进行偷袭入侵。
但是西夏多次从顺宁寨一路的攻击,就从未取胜过。除了顺宁刘家深知自己的本族族居之地的重要性而在此拼死血战这外,宋朝廷也明白顺宁寨对于保安军以及整个鄜延路的重要价值,一直都能给予足够的支援。
只是刚才的秦刚问话,让刘延庆误解为,这次又需要派遣他们这些蕃军作为先发炮灰了,不过,为了家族的整个前途,他也只能是咬着牙应承下来。
秦刚哈哈笑道:“刘巡检果然是个英雄,不过你且放心,本官既然在这保安就任,无论禁兵、蕃军,都是我大宋之守边好男儿,无论是哪一边的伤亡折损,都令本官于心不忍。刘巡检是边陲良将,又是对夏作战素有经验的宿将。此番前来,就是有心请教,如何在与这西夏人作战中,尽可能地减少我方将士的伤亡?”
秦刚的这番话很是令刘延庆意外,通常的朝廷官员只关心杀敌斩首的数字,而不会太考虑自己将士的伤亡,甚至更有别有用心之人,希望多派蕃军出战,让其在战斗中两败俱伤,以借机削弱蕃部实力。而像秦刚这样的要求,至少他是第一次听闻。
再三确认秦刚并非是虚言之后,刘延庆便道:“秦知军可曾听过山讹兵?”
秦刚此时瞥了一眼黄友,所幸在前来的路上刚被他普及过,所以便立即点头道:“这山讹兵应该是西贼在横山区域征发的党项羌部兵员,据说人人勇猛善战,也是每年进行骚扰鄜延路的主力之一。”
刘延庆道:“勇猛善战倒也未必,关键问题在于,这些山讹兵实质与我鄜延蕃部同源同族,所以与我们的长相衣饰都很相近,如若他们存心化妆改扮,极易混入我境,然后突然发起侵袭,时时令我等首尾难顾,狼狈不堪!”
“两边人长得像,那么他们可以混过来偷袭我们,我们也可以一样子混过去偷袭他们啊!”一旁的赵驷忍不住开口道。
“问题恰恰就在这里。”刘延庆苦笑道,“之前下官曾有此提议,只是屡遭否决,说此法阴毒不济,非我泱泱大国之所为。”
秦刚便有点明白了,朝中这些腐儒的观点实在令人难以理解。反对杀俘虐俘尚能理解,但是这化妆偷袭之术,就连《孙子兵法》都言:兵者,诡道也,这帮人却视而不见。
动辄讲究春秋仁义,或则纠缠华夷之辨,外争若蠢猪,内斗似厉虎,说的便是这类人。
不过秦刚却未立即对此事表明意见,说道:“本官刚来到这里,先不论是非,刘巡检可以将之前的一些想法说来听听,也算是有教于本官。”
“下官岂敢,但有一些不成熟之想法,拿来请教。”刘延庆便不再迟疑,将他曾经想过的派遣小股部队假扮横山羌兵,前往银州、石州、夏州、洪州这些西夏的州城进行侵袭战的想法、甚至还有详细的计划都细细讲来。
因为刘延庆乃是蕃军宿将,所以秦刚对他讲的这些计划非常信赖,尤其在追问了好几个细节之后,便觉得他的计划具有很强的可操作性。
最后,他便乘兴而道:“好刀仍需好武者。刘巡检能带我去看看寨中的勇士否?”
刘延庆与这新知军聊得甚为投机,便立即起身,带着秦刚一行,便往寨中的军营而去。
顺宁寨既是一座边贸城寨,也是一座军寨。寨中的建筑就只分两大类,一类是在和平时期为了配套榷场交易而兴建的各种市场、酒楼、客栈还有仓库等。除此之外就只是一处处军队的操练场与营房。
刘延庆手下有编入编制的四千蕃兵,其中三千人驻于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