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狱(1 / 4)

将宁 临邛酒 2058 字 2023-05-31

瑟瑟寒风一股脑儿地涌进斑驳的街道,吹响了尽头檐下的匾额,在精致的虎状辅首前转了个弯儿,没入门缝中。

黑云连绵压得人喘不上气,阴沉的天色与砖瓦融为一色,匾额上暗金色的题字在一片灰墙中衬托而出。

肃杀的气息扑面而来,站在街尾的人往里瞧了一眼便裹紧布衣匆匆离去,只留下一句。

——廷尉府又抓人进江宁狱了……

江宁狱内,昏暗的长廊似阡陌般相通,豆大的火光随着呼啸的风涌入强烈地摇曳,印在灰黑坚硬的石壁上,像是地府索命的鬼魂。

七拐八转后,是狱中看守最严的地方——天牢。足有三丈的长廊却只关着两个人,余下的木门落下沉重的铜锁,锁链绕着木柱缠了几圈,几欲压垮上好的木料。

脚步掺杂着拖行声音在拐角响起,狱卒腰侧的大串钥匙随着步伐发出律动的碰撞,被抓进来的人还在试图挣扎。

“官爷,你们抓错人了!”

“我真的什么都没干啊!”

……

“我爹可是江宁郡……没你们好果子吃!”

近了……

不远处的烛火晃动了一下,正好照亮被拖着的那人。狰狞面孔,眼眸瞪大,不甘与屈辱结合在那张脸上。

他还在挣扎着,被左右两侧各一个狱卒抓着臂膀,其中一个一脚踹到了那人的后腰上,发出的惨叫在长廊里响起了回音。

夭绍瞧着那个叫得震天动地的、衣衫华贵的男人被两个冷脸的狱卒架进对面的牢房里关着,两只手无力地扒着木头,从求饶到警告。

她就着硬邦邦的馒头啃了一口,瞥了对面一眼,眸中的嫌弃不加掩饰,随后“嘁”了一声将硌牙的馒头扔回了碗里。

喊得什么玩意?

下一秒,夭绍两只手紧紧抓着牢房前的木头,晃得吱呀作响吸引了几个狱卒的目光,她作出一副痛哭流涕的表情便喊道——

“六月雪,老娘冤啊!”

关在对面的男人:“?”

站在牢房前驻足的狱卒们:“……”

“不对吗?”

夭绍眯着眼逡巡了一圈,见他们一脸复杂后咽下了嘴里软烂的馒头,两只手松了劲儿整个人滑落跪在地上。

她一边拍得牢门颤动快要散架,一边压下打嗝的欲望哭喊着,“六月雪,小娘冤啊!”

“我上有八十……”

“诶诶诶,你们怎么走了?我还没说完呢……”

夭绍将视线从走廊尽头收回,看向对面刚关进来、还跪在地上的男人,冲他眨了眨眼,“要不要听?”

“嘭——”

“哗啦——”

夭绍看那人利落地上床盖好被子,“啧”了一声站起身又抓起了碗里的馒头。

“没劲儿……”

倒是隔壁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朝她抛出来橄榄枝,他颤巍巍地扶着墙走到了跟夭绍木头之隔的地方。

“你年纪轻轻也要养家糊口?”

“想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和糟糠之妻,也不知如今过得怎么样……”

夭绍闻言眼睛一下子亮了,她忙凑到木头柱子前边,贴心地将自己声音放大,能够让老人听见。

“这天下哪有不养家的道理?”

“我上有八十岁祖传老王八,下有三岁没破壳凤凰蛋。”

“全家上下十几张嘴全指望我一个人,你说这日子有没有法儿过了?!”

差点一个没扶稳的老人:“……”

蒙在被子里的男人:“…………”

这一路的牢房就他们三个,夭绍见没人再理她后,灌了口凉水去床上坐着面壁思过。

按理说,平民是没有资格进天牢的。

三天前,江宁郡丞以“采花贼”的罪名将夭绍抓进了江宁狱的天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