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寄梅倒是什么都懂,最后却把人弄丢了。”
江凌被刺了一下,依然俯首恭敬道:“陛下自与微臣不同。陛下是长公主殿下的兄长,这是永远也斩不断的羁绊。”
天子哼了一声,不再拿捏着他,继续埋首画像。
姗姗来迟的赵姮,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副乱糟糟的景象:堆成小山的卷轴,左一摞右一摞地摆上桌椅,恨不得将里面人埋起来。
听到动静,卷轴后的人影动了动,其中一叠就轰然崩塌,哗啦啦地滚到地上,沿着光滑冰冷的地砖一直铺展到她的脚面,似是在顶礼膜拜。
江凌最先反应过来,依旧给她一个看不见脸的颅顶:“微臣见过长公主殿下。”
赵姮低头看了一眼画,抬头又看了一眼江凌,心想这两人可真有意思。
让她的前任驸马,帮着甄选新人?
天子翻阅过大半,少少地拣选出十几个人选,有些是他见过的,有些是江凌见过的,还有些是两人都未有多少了解,但画像不错、各方面条件看着也好的。
“这都是各家呈上来的青年才俊,你久未归京,先了解一二。等到中秋宴会,孤令他们长辈携其而来,你若有兴趣,可以亲自考验一番。”
说罢,天子怕她看也不看,叫江凌支起画轴,一个一个地与她介绍了一遍,果然得到应付式的回答:“嗯”、“不错”、“可以”……
天子沉着性子:“这是你的驸马,多少也上心一些。”
“陛下是对自己的眼光没信心吗?”赵姮闲闲地踢了一脚地上的画轴,“我倒觉得真不错呢,家世好,长相好,性格好,是嫡非长,既无承嗣压力,身份也算贵重。”
“你的想法呢?”天子见不得她在这糊弄,“你就没什么要求?”
“我能有什么要求?
“我的驸马,自是以我为天,敬之爱之顺之,我不必说一句话,他就知道我想要什么,东西已备在我的手边。
“亦不会拦着我出去玩,阻挡我与他人往来,更不会喧宾夺主,抢了我的风光,只安安静静坐在我的席边,或者候在外面的马车里,耐心地等待宴会散场。”
“自是如此。”天子一时分不清她说这些做什么,“你是君,他是臣,合该让你称心如意、诸事顺遂。”
“虽是君臣,也是夫妻。
“然后他便会想,既是夫妻,为何旁人的妻子安于内宅、操持家务、孝敬婆母,我的妻子终日只知戏耍,对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不见尊重,更连最最基本的生儿育女也无,还不许他纳妾。
“就算他没这么想,旁人也替他这么想。世人的闲言碎语纷至沓来,有人讥讽,有人惋惜,每个人都告诉他,他应该驯服他的妻子,而不是放纵她的驰骋。
“也有人会与她道,娇纵妄为,绝非夫妻之道。你虽是公主,他虽是驸马,但你二人若想长长久久,必不能只有他在妥协,伤了丈夫颜面。你需得敬着他,爱着他,给他脸面,举案齐眉,温柔婉转,才算是一个好妻子、好夫人。
“你看,全天下的人都说,妻子应该柔顺温婉,哪个夫君不会动摇,不会怀疑,不会想着——
“君臣夫妻,君为臣纲,夫为妻纲。为什么一定得遵君臣之礼,而不能行夫妻之道呢?
当君臣夫妻的界限开始混淆,便是身份摆在前面,一如既往地逢迎折腰,心里也会觉得委屈极了。”
赵姮微微侧过脸,神情轻慢:“是吧,江寄梅?”
江凌像是早知那人路过必会踢自己一脚,却不躲不避站在原地的流浪狗,还要担心对方气坏了身子:“臣,惶恐。”
赵姮一直知道,江凌是一个很能讨人欢心的人。
他可是三元及第,一场又一场考试挤出来的头名,作为考生之首,什么素质是最要紧的?
是才华吗?
不,是对考官意图的揣摩。
最优秀的考生,往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