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
可她想,明明是风宿恒专/制,凭什么要她退?于是喉咙又响,以壮声势:“我现在就不想见你。”
风宿恒:“现在是多久?到午膳前?晚膳前?”
栖真一梗,硬着头皮:“到…明天早上。”
风宿恒点点头,爽快道:“如卿所愿。”
说完,转身走了。
房里终于清静,栖真闭眼,头痛欲裂,任由自己沉下去、沉下去、沉下去……
沉了一会儿,她抬起胳膊,用手掌边缘敲脑袋。
啊,根本没必要和风宿恒吵的,容绽知道真相,絮回便知道,阿月也知道,所有人都会知道。
他们大概不会来寻仇,但,他们应该这辈子不会再见她了。
就这样了。
那些山上热热闹闹的日子,那些为梦想一起努力的时光……全都结束了。
栖真浑身乏力,明明房中只剩她一个,冷汗却一拨接一拨出。
睡一会儿吧,睡着就不难过了。
醒来都下午了,素青带白芷和桂枝进来换药,问一句:“今日陛下不在?”
栖真不搭腔。
素青之前在大容王面前说话放肆,只因她不谙世事,可来万仞山半月,她终于从山上严明的治军,到所有人面对风宿恒时的恭敬中掂量出分寸。如今对着大容王,她收起天真,有了臣下该有的姿态。
只有见到栖真一人时,才敢本性毕露开句玩笑:“夫人啊,别看木屋造得高,其实声音飘满坳。以前我在药王谷听说天下四雄以大容王为首,现在看来都是瞎说的,夫人才是大容王头上那个雄。”
栖真笑了一笑,没有说话的兴致,待素青她们告退出去,继续沉浸式看书。
这一次看亚里士多德、尼采和帕格森。
亚里士多德说:任何人都会生气——这很简单。但选择正确的对象,把握正确的程度,在正确的时间,出于正确的目的,通过正确的方式生气——却不简单。
尼采说:如果快乐纯粹是内在的感受,既不来自天堂,也不源于地狱,而是铭刻在我们内心深处。要了解、接纳、知道所有打不死你的都会使你变得更强大。如果一个人能够忍受生命加诸他的一切,他就能够过任何生活。
而读到帕格森时,看到那句:“那些听不见音乐的人,都以为那些跳舞的人疯了”,栖真终于微微笑出来。
当下,她又何尝不是沉浸在帕格森提出的“心理时间”中,那是她因阅读而使心灵真正感受到的时间强度,这种强度会替代她因风宿恒的技巧而设下的时间点。
他给她一段“钟表上的时间”,那她便用“心理时间”去破解。
阅读给人带来平静。那一晚,栖真终于暂时得以从现实中脱离,没去想容绽,也没去想风宿恒。
现实可以把她打入沉郁的海,阅读却邀她遨游知识的洋。
读到累极,便自然睡去。
……
风宿恒还挺守诺。
隔日栖真用完早膳,他就回来。
白芷和桂枝帮栖真净了面,端着托盘出去。风宿恒在床边坐下,透着浅笑,问:“今日想见我吗?”
栖真用小指碰他撑在床上的掌,温声道:“昨晚丑时,半日花开了。”
风宿恒含情脉脉吻她手背:“该在身边,与卿共赏。”
桌上的半日花是开了,花未开前根茎垂落,甩头塌脑,一旦盛开,花茎笔挺,充满活力。
风宿恒回头瞅一眼花,对栖真道:“真挺。”
栖真拇指摸索他手心,像在挠痒,也像交握:“看到我……就挺了。”
每日名贵药材不要银子似地补,栖真唇色终于不再浮白,此刻眨着大眼看他,显得特别无辜。可这人最坏了,吵起架来喉咙比他还响,风宿恒溢出低笑,轻刮她面颊:“谁看到你不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