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她用手去擦冰上的红,却越擦越多。
仓惶地将手掌在衣服上胡乱擦拭,有血她就看不清了,可她再次用手去擦冰面时,染上的血还是越来越多,她终于想起可以用披风。
这下,终于终于将冰面擦干净了!
她真正看清了里面冻着的人。
那是一张熟悉的脸!
前几天他还和她在一起,有说有笑,同上驼暮山,在六梅树下饮酒。他在途中揽过她的腰,在馒头屋里交颈相拥。
他明明生动地跟她说过很多很多话,说小包子的成长,说中土的风土人情,说大容以后要怎么样,还会被她逗得畅怀大笑。
他明明费尽心思教她许多东西,给她画地图,写册子,送她满满一瓶祝福,让她叫他师父。
可如今,她在冰棺中见到的男人,脸颊凹陷,面色青白,僵硬地没有一丝活气。
她仿佛不认识他,对着那张脸看了许久,兀自摇头,不敢相信这是她记忆中的风宿恒。
不!
风宿恒没有这么瘦!
不!
风宿恒不是这样的!
不!
不!
不!
“……不。”栖真顾不上血了,手再次摸上冰面,轻喃出声:“……不……”
她像要确认,开始拍打冰面,一下又一下,想把冰棺里的人叫醒:“睁眼,你睁眼看看我!”
可是冰棺内没有一点回应。
当然不会有回应。
栖真知道自己的幻想破灭了。
她开始叫他的名字。
“宿恒……”
“宿恒……你冷不冷?你在里面冷不冷?你是睡着了吗?你起来好不好?你不要在这里,你起来,这里太冷了!”
她上半身扑到棺上,死命抱住冰棺,好像这样就能穿透进去,真地抱住冻在里面的人。
她彻底崩溃了,嘶声道:“你醒过来!醒过来啊!宿恒!我只要你回来!只要你回来!”
“师父!师父!”久违的泪水撒满冰面,栖真撕心裂肺地哭起来,“别留我一个人在中土!你要我保护自己,要我别伤心,可你自己怎么做不到?徒弟都做到了!师父怎么做不到?师父,起来!你起来啊!”
语言苍白无力,她竟不知道再说什么,也什么都没法说了。戦星流着急忙慌赶到时,耳边只听得反反复复两句悲怆的“你醒过来,你起来!”
戦星流心惊肉跳,见人扑在冰棺上,荆棘扎了满身,血将棺面彻底染红。
他赶忙将她拉开,可栖真抱着冰棺不撒手,语无伦次,到后来都听不清她到底在喊什么。
“栖真,放手!松手!宿恒真地死了,死了!你这样抱着,他也不会活过来!”
人死如灯灭,讲究入土为安或直接火化,可宿恒没入土也没火化!那是不是代表还有一丝生机?是不是代表还能救回来?
栖真挣脱戦星流的拉扯,愤然指向冰棺:“不!宿恒没死!他死了为何在这里?为何在这里?!”
戦星流道:“我没骗你!你看,你仔细看啊,在你面前的是活人吗?这里面是活人吗?但凡还有一口气在,我们会让他这样冻着吗?会让宫里发丧吗?”
栖真狠狠揪住戦星流,“他到底怎么了?告诉我!不要编一个字,真相,我要知道真相!全都告诉我!”
戦星流不知道一个女子发起狠来能有那么大的力,她眼中的情绪太激烈、太脆弱、太伤痛、完全在濒临崩溃的边缘,戦星流刻意放缓声音道:“好,都告诉你。栖真,你放手。我先帮你疗伤,你不能这样流着血听我说。”
栖真终于哆嗦着慢慢松开他。
戦星流松了口气,赶紧祭出疗愈术为她治伤。
期间,栖真丢了魂僵硬地转头环顾。
冰棺前方,石室底部,正中摆着大红灵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