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给太皇太后娘娘才是。
戴春风弓着腰立在皇上身侧,不住地往姚栩脸上瞟。
姚栩泰然自若地夹起一块米糕径直送入口中,眼睛亮亮地望向皇上,“当真是极好。”
这倒叫他摸不着头脑了。
戴春风虽然叮嘱孟冬别生事,但他也清楚,孟冬是个老实的,姚栩瞧见米糕就变了脸色八成是真的。
孟冬的话像一枚钩子挠着他的心,姚栩居然被蒸米糕吓得丢了魂,这事怎么看都蹊跷得很。所以他故意多上了一碟,果不其然,皇上顺手就点给了姚栩。
可是现在姚栩气定神闲地吃了米糕,眉宇间也不见半分惧色。
皇上挥手叫所有人退下,戴春风也歇了心思,暗骂自己简直吃饱了撑的,谁知道姚栩是不是心里搁着别的事情在出神,才被孟冬突然出声惊落了手里的筷子。
月仙则是根本没功夫去想,这多出来的一碟米糕从何而来。她现在实在饿极了,只顾得上不要吃得太着急,在皇上面前尽量保持得体的吃相。
薛放耐心地等着姚栩又喝完一口茶,这才开口道:“朕其实想跟你说,经筵讲读,朕不打算废止了。”
姚栩不同意的理由虽然让他不快,但是姚栩说得很对,自己根基不稳,内阁一贯自有主张,却不曾阳奉阴违。
他得依仗内阁去帮自己约束蠢蠢欲动的外戚和气焰嚣张的勋贵。
月仙一愣,她并不意外皇上听进去了自己的劝告,但皇上今日专程告知,还是令她很欣慰的。
让天子跟臣子认错是根本不可能的,皇上能把话说到这份上,就相当于是承认自己才是对的,她又何必得理不饶人呢?
月仙起身拜下,朗声道:“皇上圣明!”
薛放叫他平身,目光对上姚栩那张开心得毫不掩饰的脸,心里却十分不是滋味。
叶颀和姚栩都不赞成他撤销经筵讲读,姚栩当时伏在地上,虽然怕得不行,却也敢直白地告诉自己,他不赞成。甚至在起身后,他摇摇晃晃地,站都站不稳,还敢慷慨激昂地劝自己要礼待臣子。
叶颀也被吓得不轻,可他做不到像姚栩一样直率,只敢请自己三思。
皇上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没有背景的叶颀在他面前顾虑重重不敢直言。姚栩仗着有家世撑腰,反而敢直截了当地说清楚自己的想法。
薛放记得,苗洞明在黄榜填完之后,曾经很委婉地劝过自己。
“姚疏之所以是姚疏,其贫寒的家世只是表象。臣明白皇上对叶颀的期待,对天下寒门学子的期待。可是皇上切莫忘记,当年姚疏夺得鼎甲头名,靠的不是出身布衣。以他的才华和胆识,被钦点为状元,本就是当之无愧。”
自己当时信心满满,“叶颀做文章的确不如姚栩,但他是个可造之材。苗大人,你若不信,尽可以拭目以待。”
他叹口气,叫姚栩退下,心想反正来日方长。苗洞明这盆冷水,早在殿试就泼了出去,不过要想真正浇到自己头上,少说也得再等上两年多。
经筵秋讲结束之后,月仙除了在史馆誊录,暂时也没有其他的差事了。邱学士近来倒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天天叫下头的催纂官盯着史官们。
这也是为着大家好,若能赶在年底之前编纂好《康宗实录》,没准还能沾沾过年的喜气,多得些赏赐。
史馆上下拧成一股绳,奔着皇上封赏的盼头,大家越干越有劲。
叶颀当仁不让地成为了史馆里最勤奋的誊录官,带着身边的一小撮人每天早出晚归,引得其他史官纷纷侧目。
有叶修撰这么突出,其他人也不好意思叫他衬得太懈怠,虽然做不到叶颀十成十的努力,却也都学着他的样子开始加班加点地奋笔疾书。
也不是没有人觉得叶颀多此一举,但谁叫他曾经得了圣上的称赞和赏赐,誊录官们不仅不敢再和叶颀唱反调,如今甚至有几分以叶颀马首是瞻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