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了。
见洛景予不由分说地抓着自己手腕,青鸾笑道:“我没事,只是饿了。”
洛景予瞪她,“你怕是个傻子叭?身上有伤,不好好养着,还打架!去屋里歇着,正好用你采回来的药给你配点伤药,再给你治治。不然,你这胳膊现在瞧着没事,但气血未顺,经脉受阻,长久之后,便觉易累酸疲,细细密密地疼,怕不怕?”
青鸾一怔,顺着他的话想起上辈子,眼里泛起点点碎光,“怕。”
这种疼,不要命,也不重,但真的很磨折人。
上辈子,这条胳膊被顺才踢脱之后,没好好治,后来便是力不从心,动作总比想法慢一会儿,又容易觉得疲累酸乏,细细密密如虫蚁啃咬,持久又难挨。
若是那会有战事,一个不慎,便成了战场上的弱点。
那一次,她便是因此负伤。
许三郎斥责她故意放水,倒是平时说话带刺的洛景予,一边没好气地骂着她傻,一边仔细给她治伤,顺带,把她的陈疴也去了。
听她说了当时受伤的原委,他竟然耐下性子,教她一套正骨的手法,顺便告诉她,如何正,是真正地正,如何正,是“假”正。
她给许三郎正骨时,便是“假”正。
瞧着好似治好了,但让他经脉淤堵,气血不畅……
当然,她这回给自己正骨是没错的,只是这具身子还没经历过战场的锤锻,经不住紧接着驾马打架,昨夜背康平长公主时又拉伤……
“嚯!”见她当真被自己几句话吓得悲怆的模样,洛景予赶紧跳开,“我不过说你几句,别整得好像被我欺负了似的。我是告诉你病情,不是故意吓你!更不是想占你便宜!良医眼中无男女,知道不知道?!”
“我知道。”青鸾扬起笑。
和他上辈子对她的态度相比,眼下客气得像在哄她。
看她笑得像哭,洛景予更坚信自己说的话吓到了她了。
仔细回想,他真心觉得冤。
顾及着这小姑娘的来历,他对她比对康平长公主都客气得多。
在心里绕了九十九道弯,他抓耳挠腮也没想明白,倒是把自己想气着了。
对着青鸾吹胡子瞪眼片刻,甩袖而去。
先前那屋已经被她和金三娘拆得差不多了,既要治肩,眼下药少难寻,想必要用针,还是去康平长公主房中吧。
一转身,她却见康平长公主面无表情地从院外进来,道:“烧了叭。”
院里众人皆是一惊,刚拿起药的洛景予猛地偏头看过去,“烧什么?”
他心里有些猜想,但到底想听康平长公主亲口说一说。
康平长公主什么也没说,只是从洛景予煎药的火中抽出一根柴火,走出去放到棺椁下。
洛景予大步迈过去,拉住颤抖的柴火,“你可想好了?这是卓凡,这一把火下去,他就什么也不剩了。”
康平长公主道:“也不是什么都不剩,还有骨灰。”
洛景予嗤笑,“那捧放一起谁都都长一个样的玩意儿?你说那是卓兄,卓家人信吗?你要怎么和他们交待?”
康平长公主看他片刻,忽而笑了,“言甫,你承认吧,你心里也是想烧了他的。”
她看向四周,目光扫过苏禾、蔷薇、一众侍卫,“你们,其实都想烧了他。只是你们没说。没说,不代表不想。”
洛景予皱眉。
康平长公主道:“咱们这一路,一百骑护行。死第一个人的时候,你没吭声,死第二个人的时候,你没吭声,死第十个人的时候,你已经动了念。但你念及兄弟情义,什么也没说,再后来,你无数次看着这四方囚牢,欲言又止,但你看我那样子,你不敢提,你怕刺激我,伤到我与他的孩儿。”
“你想多了。你们的事,我没那闲心理会。”嘴里这么说,他抓着柴火的手却放松了。
康平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