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背着爹浑浑噩噩走了回来,没进院子就看见屋里开着灯,好像有人在屋里,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我一进外屋本来吵嚷的人们都没了声音,福婶走上前问:“怎么就你自己把老郭背回来了?四胖村长他们人呢?”
“他们还在矿上。”我小声的回答。
说完在人群的注视下把爹放在了里屋炕上,就要出门烧水给爹洗洗。
“你干嘛去?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当没事人了?”李蛋拉住了我的胳膊。
我抬眼一道冷冽的目光射向了他:“你想干嘛?”
李蛋收回了手:“你说干嘛?别跟我们装傻,你就是个灾星出生克死了娘,成年又克死了爹,带着我们父老乡亲跟着你那死鬼老爹一起倒霉。”
屋里的人群顿时炸了锅:“是呀,是呀,要不是你命中带煞我们怎么会遭此横祸。你就该滚出我们琵琶沟!”
“说的对,带着你爹滚出去,别再回来了。”
“你个灾星快走吧,不要再害我们了。”
“还我男人命来,你个贱种偿命!”
听着屋里此起彼伏的叫骂声,我低着头拳头越握越紧,大喊一声:“都给我闭嘴,我不是灾星,爹妈不是我克死的,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看我发火李蛋两兄弟上来拉住我的衣领:“你小子还敢嚷嚷?看我不教训你。”说着一拳头打在了我脸上。
福婶福伯见状赶忙拉开了他们两兄弟责备的说:“好好说话打人干嘛?人家刚没了爹。怎么说都是一个村的就这么欺负一个孩子吗?”
“有什么事等村长回来再说吧。”福伯把我挡在身后对着气势汹汹的村民说道。
“谁欺负我兄弟,有种的站出来跟我打!”不知道四胖什么时候回来的,此时手里多了一根棍子。
村民们互相看了看,有些胆小的悻悻离开。李蛋为首的村民还不肯离开,一定要个说法,但看了看四胖手里的棍子倒也不敢上前。
“还不快滚,留下等吃饭吗?”说着四胖又向前了一步做着要打他们的动作。
也许觉得留下也是自讨没趣,李蛋对身后的人说:“咱们走,这事没完。”出门时指了指我:“你给我等着!”
“等着就等着怕你呀。”四胖一边赶人一边喊。
“你没事吧正羽娃子?”福婶温柔摸着我脸上的伤心疼道:“下手真重,都青了。”
“没事福婶,不疼。”我费力的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哎!娃子你也别怪他们,他们也是害怕呀。”福伯无奈的开解我。
“我知道福伯福婶,我不怪他们,现在我想一个人静静给我爹擦洗下,你们先回吧,我不会有事的。”我低头抠着指甲里的泥。
“我帮你烧水吧。”四胖一脸认真的看着我。
“不用了四胖,你陪我在矿上这么久也没休息,回去睡吧,明天还要帮我干活呢。”我摆了摆手示意他快回去休息。
“那好吧,我也不多说了,明天再来。”话音刚落四胖就扭头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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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桌上的饭菜还安静的摆着,仿佛在等主人回家吃饭。
我默默的起身去院子抱了一捆柴火,大锅里放满水,点火烧了起来。 不一会屋里冒起许多水蒸气,雾蒙蒙的,想起第一次烧火还是爹教的,我还把锅底灰抹在他脸上,面对我的淘气爹总是顺着我笑笑就过去了。
端着水盆回到屋里,毛巾浸到温热的水里真舒服啊,好像小时候爹牵我的手一样温暖。毛巾拧到半干擦拭着爹满是皱纹的脸上干涸的泥和血,我的心更疼了。
脱掉他因为矿难残破不堪的衣服,原来爹这么瘦呀,以前都没有注意过。他受苦一辈子,有好东西都留给了我,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