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角的阴影散发着诡异的气息,仿若那片天空,那片区域已然不再是是阳界一般。
三人赶回千食斋的时候,街道上的人流已经逐渐减少了。此时千食斋已经到了平日里打烊的时候了,灯火已灭,大门虚掩。
顾年毫不迟疑地推开门,带着二人直奔上了二楼。
只见奚栀芾坐在椅子边,身着神吏那标志性的黑斗篷,遮住了她自己的身形,沉默不言地喝着茶水。蓝色的叠絮悄无声息地漂浮在她的周遭,四周依旧能够看到那些不知虚实、不清远近的晦暗影子。
奚栀芾展开的通道已然消失,只剩下满地疮痍。
而柳瓷则站在一根立柱边,沉默地抚摸着面前的立柱。
见到顾年的到来,奚栀芾略微挑了挑眉,站了起来,没有问他处理灵脉的事,而是开门见山地道:“镇上被囚禁的古老魂魄我已经尽数遣返,但是在此处——在千食斋的这些魂魄,已经跟这个地方融为一体了……这倒是有些罕见。”
顾年皱紧了眉头,道:“岂止是罕见,简直闻所未闻。”他的目光转到了柳瓷身上。
柳瓷一言不发,也没有回头看顾年,而是微垂着眸,手指轻按在她面前的立柱上。
奚栀芾的手指搭在茶杯上,目光从顾年身上移开,看向了桐沫,最后落在了祝酌尘身上。她脸上的神色没有什么变化,如她往常一般,似乎略觉得有些无趣,声音放缓了些:“涤境已经被彻底打碎了,还是那句话,趁早做打算吧。”
祝酌尘眉头紧蹙,没有接话。
“涤境还存不存在,不是尔等说了算的。”柳瓷的语调依旧如同往常一般蜿蜒起伏,她侧过身,看向了两位神吏站立的方向,“尔等怎敢一言道尽黎民百姓未来的命运走向?”
她语调带着一如既往的轻蔑,让人很不舒服。这惹得奚栀芾偏过头去,瞧了她一眼。
然而下一瞬,两位神吏同时察觉到了空中一抹奇异的气息。
那气息很轻,却犹如潺潺流水,连绵不断,丝缕不绝,逐渐汇聚。四周的空气出现了些许波动,柳瓷的周遭升起了一抹淡得几乎看不见、近乎于白色的浅蓝色光晕,宛如薄雾一般缥缈。
然而它虽然淡,顾年和奚栀芾都能从中体会到强烈的元气,以及一种别样的、宛如生命力的气息。
奚栀芾忍不住挑了一下眉头。她看着周遭那些看不清虚实的影子在朝着柳瓷靠近,而周遭的元气也越来越强烈,宛如百川归海一般,逐渐稳定,逐渐变得越来越容易被察觉。
顾年明白她这是在做什么。
魂镇涤境,魄佑安宁。
祝酌尘明显也察觉到了些什么,她脸色变了变,忍不住拔高了声音,道:“柳掌柜,你在做什么?”
柳瓷缓慢地看了她一眼,声音中带着一种自嘲,道:“你应当明白,这个结界对我,对我的祖辈,意味着什么。”她看了顾年一眼,轻笑了一声,又道,“黯界生灵不该出现,不该干涉阳界的一切。他们来了没有带来什么好事,只是自己收拾自己搞出来的乱摊子。”
顾年没有答话。他看了奚栀芾一眼,后者神色没什么变化,只是冷声道:“你就算用自己的命重新续上涤境,也不是长久之计。这里不是适合居住和修炼的地方。”
祝酌尘一怔。
柳瓷只是朝着奚栀芾冷笑了一声,不怎么友好地道:“阳界人自己选择的生活环境,无须尔等裁定。尔等只不过是闯入者,无权指手画脚。”
奚栀芾抬眼看着周遭逐渐黯淡、几近消失的晦暗黑影,说话也并没有比她客气多少:“你这些融入千食斋的魂魄愿意留下来,自我燃烧来帮助你,也只是他们自己的事。你的做法对我等没有丝毫的影响,神吏只需确保生灵大体和空间层面的稳定,我等不决定你们的生死,你若执意,那请自便。”
她稍微一顿,而后又一字一句地道:“请你记住,你们的生死与我无关。”
周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