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婿都回来了,今儿个我们爷几个喝一口。”
苏父捻灭了烟,抖落烟斗里的未燃尽的烟叶,冲坐在身旁的妻子使了个眼色。
见状,苏母脸上染了一层不快。
原本指望着老大和老二能帮衬一把,没想到还没开口,就被堵了。
苏母极不情愿地起身去了正屋,再回来,手里拎着铝皮酒壶。
“来,给我们爷三满上。”
苏父端了端眼前的二钱陶瓷酒杯,示意苏母倒满。
苏母心里憋火,重力地把酒壶往桌上一放:“自个儿倒!”
眼见苏母手上的力道,苏荟的老公连忙起身绕到苏父身边,嘴上赔笑地说道“我来我来”,再拿起酒壶拧开盖子,给苏父和大哥挨个斟满酒。
这顿饭吃的异常安静,各自打着自己的如意小算盘。
送走大哥和大姐一家,苏婉收拾碗筷走进灶房准备洗碗,苏母坐在土灶前生火烧水。
苏父坐在圆桌前陷入了沉思,一口接着一口的抽闷烟。
大儿子和大女儿两家其实过得都紧巴,要想让他们出钱帮冬阳脱困,只要他开口,这事儿十有八九能成。
但苏父好面子,要他开口向儿女借钱,他开不了这个口。
苏婉洗完碗,甩干净手上的水,走出灶房看见的就是苏父陷入浓厚的烟雾中的苦闷模样。
“爸。”苏婉轻唤。
苏父回神,抬眼对上站在跟前亭亭玉立的二女儿。
你说人吧,就是这样,不能比较,一旦比较,那准能气死人。
苏婉天生长了一张鹅蛋脸,眉如远山黛,白净的脸颊上笑起来有两个极浅的梨涡,与苏荟那张尖细的瓜子脸比起来,苏婉的运道应该要好许多才对。
可……
“我记得你小叔与陆参谋的父亲是战友。”苏父喃喃自语,声音不大,但苏婉却将每个字都听得异常清楚。
“好端端的怎么提起小叔和他战友了?”
苏婉疑惑,几秒之后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忽变:“爸,您该不会是想……”
“能有什么法子?”苏父望着院子角落里的圈养家禽的地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可是……”
小叔和她爸早在很多年前撕破了脸,彼此发誓老死不相往来。
年少时候的苏婉不明白为什么原本好好的亲戚关系会闹到如此田地,十几年后握着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小叔的手,她想当年如果不是小叔执意带她北上求学,可能她也就读到初中结业。
所以,对小叔,她是感激的。
苏父狠吸了一口烟,眼看着烟丝燃尽,吐出散乱的烟雾的时候,带着一个父亲无奈的请求说道:“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和陆参谋虽然断了,但你小叔和他父亲的那层关系没断。为了你弟,委屈你再进城一趟……
顿了一下,苏父继续道:“去找陆曜燊吧……或许,他能帮你弟一把。”
找陆曜燊?
面对苏父的请求,苏婉打从心底很想拒绝,但当她瞥见苏父鬓间那片斑白,涌到喉间的话只能被她全数给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