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夫人,沈老夫人来了。”
她微微出神,手上的力道稍稍加重,那片完整的叶子在无意间被她捻断了。
客厅内泛着淡淡的檀香和茶香,屏风上是一个老人略微佝偻的倒影。
沈绾整理了下自己的仪容,绕过屏风,缓步走过去,喊了声:“奶奶。”
沈老夫人微微颔首,却不像一个普通的长辈关怀晚辈,而是问道:“我来的时候经过江园别墅区,看到衍川的车停在那边,他最近收购了江园的那块地,是不是对那边有什么规划?”
沈绾一愣,她记得江园别墅区是池医生现在的住所,她忍不住多想他是去找池医生的还是去看夏稚小姐的。
她回过神,不冷不热地回答:“我不清楚。”
“那你清楚什么?”她把茶杯重重一搁,又像是有所顾忌,用眼神打量着站在她身边的佣人。
明白她用意的沈绾让佣人离开后,坐在她对面开口道:“祖母过来的用意,我清楚,但是我依旧帮不了。”
“沈家不缺女儿,论美貌你不是最美的,论聪慧你也不是最聪慧的,论身份你也不过是养在外面的私生女,但是当初为什么单单选中你嫁进夏家?那是因为你最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沈老夫人冷笑了声:“现在是富家夫人的日子过得太久了,需要我重新教你这些吗?”
“私生女”这三个字咬的格外重,似乎在提醒也似乎在警告,沈绾也的的确确被这三个字刺痛到。
当初沈老夫人最小的儿子沈兴隆骗沈绾的亲生母亲自己是未婚身份,沈绾的亲生母亲迅速坠入爱河并生下沈绾,年轻的女人爱情至上而且太过天真,以为结婚证只不过是一张无用的纸。结果在沈绾八岁的时候,纸藏不住火,终于被沈兴隆的正牌妻子发现。
沈兴隆为了钱和自由,在妻子面前发誓从此和沈绾母女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
而沈绾的亲生母亲深受打击,五年后因不断加重的抑郁症自杀。在亲生母亲去世后,也许是因为报应,沈兴隆处处招花惹草终于死在一种难以启齿的病痛下,而唯一的血脉只有沈绾,她在十六岁那年才得以踏进沈家的大门。
也不过两年,刚满十八岁她就被挂在了沈家二房的名下,顶替了沈老夫人宠爱的三孙女的亲事,跟当时家族渐渐没落的夏家联姻。
沈家唯一没想到的是,也不过几年时间,夏衍川以雷霆手段让公司迅速重组扩张,让家族的荣光比昔日更甚。反观沈家,一代不如一代,本就重男轻女,结果男丁一个比一个混账,他们就把主意打在了沈绾身上,想通过她在夏家牟利。
这一切如水中月镜中花,不仅夫妻恩爱是表象,连她嫁入夏家都是一场欺骗,饶是再坚韧的草木也会有凋零的时候,她就像是掉进水里挣扎了许久最终落入湖底的垂死之人。
这样反而让人有了莫名其妙的勇气,只见沈绾态度不卑不亢,语气依旧轻柔:“不需要。奶奶完全可以找一个听话的沈家女儿再嫁进夏家。”
“你什么意思?”沈老夫人发现对面女人此刻的神情和语气简直像极了夏衍川。
沈绾笑意清冷,勾着唇角,笑意却不达眼底,:“等我跟他离婚了,您就不用天天后悔当初没让沈厢嫁过来,我相信您有很多手段可以让一切都回归原位。”
话音刚落,沈老夫人就被气的直接站了起来,面红耳赤过后又迅速冷静下来,问道:“你舍得夏夫人的位置吗?”
沈绾也站了起来,坦然地看着那双浑浊又精明的眼睛,“我想要的从来不是夏夫人这个位置。”
正午的阳光落在客厅内,那些流淌着的缕缕光线将她的影子拉长,在地上投得长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