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新年看着眼前渐渐开始呜咽不停的年轻人,一时间沉默了。
嘴上虽然没有说出什么,可心里却是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五味杂陈实在难以平复。
“我知道我终究是替代他的……始终是夺了属于他的东西……”
冯裕腾双手握拳放在腿上,蜷缩着坐在那里。就像个孩子一样抽噎着,不停地抹着眼泪。
“那日和容先生一起吃饭,我才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看他迫切就告诉了他这来龙去脉……”
“到最后他说我就是冯家唯一的儿子,因为他没能尽到做儿女的责任,是我陪着冯家二老由始至终的,我知道他为什么不辞而别…”
“师父,我不是有意要这样的,我没有要赶他走,冯老爷交代我了是要和他相认的,我怎么会不认为他是我的兄长…”
冯裕腾语无伦次地说着,把头低得很低,肩膀一抽一抽的,眼泪鼻涕已经止不住。
沈新年看着冯裕腾,只觉得心乱如麻。
他没有办法,只得快快搬了凳子坐到了冯裕腾身边,用手扶着他的肩膀,嘴里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陪着他一同沉浸在一种莫名的难过当中
“自打我进到冯家,他们对我永远都是那么好,他们就是我的再生爹娘……”
“我现在把他们的亲生儿子给逼走了……”
“我没有完成他们的遗愿……”
冯裕腾越哭越伤心,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一样。
听到此刻,沈新年也明白了。
冯裕腾并非只是贪恋着冯家曾经给予他的关爱和养育,他不是那样自私恶意的人。
而容钰的不辞而别直接刺激到了冯裕腾,认为是自己的原因将他在这本该家家团圆的佳节团圆时刻却是远离亲人朋友再度远走他乡。
冯裕腾在懊悔自己没能照顾好冯家二老的前提下,更是将逼走容钰的责任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沈新年一阵无言。
直到此刻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容钰会不辞而别。
大概是冯裕腾自己在这长久的日月里已经将自己默认了冯家独生子的身份。
现如今冯老爷和冯夫人都已经不在人世,他似乎已经没了念想,又不忍心打破冯裕腾的幻想。
自打第一眼看到冯裕腾,又听到他的名字,容钰即刻便猜出了这个年轻人的身世一定和自己有关。
他甚至觉得这是父母在他走失之后又生的一个同胞弟弟。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他的爹娘这么久了都没有再生下一儿半女,而是遍寻乡里找了那么一个如此相像于他的少年代替他聊以慰藉。
沈新年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
容钰年幼便失去了家庭和父母的关爱,吃尽了生活的苦头,后又被苦儿军逼迫成为探子,现如今又得知父母死于那西蜀流兵之手,这心情怎么也都不会好的。
也许他也后悔了,为什么要认那个所谓的弟弟。
为什么要将这件事给扒开呢。
这么一想,似乎他不辞而别的举动又好理解了一些。
竟然还能遇上这种事,沈新年只觉得这老天爷耍起人来真是随性妄为。
沈新年轻轻地拍了拍冯裕腾。
“莫要太过自责了。”
“他既然要走,那必然是想要成全与你的。”
“你若就此一蹶不振,那必是耗费了他的苦心的。”
“很显然现在,他是不是冯裕腾已经不重要了。”
沈新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眼前的年轻人,只能是捡最重要最实在的说。
“正是因为他理解你,但也许他还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因此只能远离吧。”
沈新年看着冯裕腾,眼神仍是无比的诚挚。
冯裕腾胡乱抹了一把脸,愣愣地看着沈新年。
“我只是心里太难过。